从那以后,云子游在政事上变得更加玩世不恭,甚至在早朝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在龙椅上睡着,直到百官离场,他才揉着惺忪的眼睛,问冷然立在下面的老王爷道,“唔,都走了吗?”
老王爷的面色难看,却一言不发的离开,他没有像平时那般呵斥这唯一的孙子,他知道,云子游已经彻底的放弃了萧韩家的荣誉。
卫晋寒果然来找过颜小玉,只是本人没有亲自出面,出来的是,卫家那个顶没出息的紫衣侯卫晋连。
卫晋连不知道买通了哪个皇宫管事,扮作小太监来到靜凤宫,他眨巴着眼睛对着颜小玉,可惜此时的颜小玉已经不同彼时。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卫晋连交给她一封信笺之后,看都未曾看一眼,直接将信笺交给了旁边的大宫女,大宫女面色难看的将信交给鬼婆。
鬼婆冷笑,将卫晋连拿下,从此卫家又多了一条把柄在萧韩家手中。
卫晋寒并不着急着救自己的弟弟,而是派人在京城告御状,直呼冤枉。
云子游这个挂名皇帝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老王爷拿出卫家给颜小玉的私信,云子游在朝堂上喷笑而出,信笺白白整整,根本一个字都没有。
老王爷失算,气的差点当场吐血,信在他手上的时候,明明还是洋洋洒洒一大篇,密谋颜小玉和卫家结盟的事情,可是现在……
卫晋寒却站在下方声色不动,信笺上的字,是经过特殊的药水浸泡写成,保存期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天,而现在,恰巧是最后一天。
卫家紫衣侯被冤枉入狱的事实,又给了卫家一个躁动的借口,从此卫家和萧韩家的战争,一触即发。
颜小玉生产的那天,天空飘着浮云,本是初夏的天气,天闷的一丝凉风也无,皇宫的四处,戒备森严,仿佛面临着一场大仗。
靜凤宫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接生的嬷嬷擦了把冷汗,接着传出她们惊诧的声音,“还有一个……”
老王爷和鬼婆在靜凤宫外踱来踱去,云子游反而镇定许多,嬷嬷慌张的跑出来,“王爷,娘娘她,她……”
“她怎么了,说清楚!”老王爷怒吼。
“娘娘她生了一个,还有一个。”嬷嬷紧张的语无伦次。
“什么叫生了一个,还有一个?”鬼婆冷声,转身就朝内室走去。
半响,她抱着一对婴儿出来,白白嫩嫩的婴儿还没有睁开眼睛,粉雕玉琢的五官,根本不像一个刚出生皱皱巴巴的孩子。
“王爷,是龙凤胎。”鬼婆皱眉。
云子游吃惊不小,看了孩子半天,才想起来进去看颜小玉,颜小玉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濡湿的头发,粘黏在削瘦的脸颊上。
察觉到身边有人,颜小玉睁开眼睛,疲惫的看着云子游,云子游嘴巴依旧没有合上,神色古怪的看着颜小玉。
颜小玉伸手握住云子游的手,气息微弱,“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如果是女婴,她和鬼婆的约定便不能作数,云子游感觉她的手如骷髅般,紧紧的箍着他,他喘息,“龙凤胎。”
颜小玉松口气,疲惫的闭上眼睛,倏然,她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身,脸色苍白如纸的看着外面,“他们不会放过女婴,子游,救救她,救救她……”
云子游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然起身朝外面跑去,嬷嬷已经拿浸湿的纸张贴在女婴漂亮的脸上,一层一层,女婴在襁褓中挣扎着胳膊腿儿,顽强的和生命做斗争。
鬼婆和老王爷拦住奔跑而出的云子游,不允许他靠近在闷死女婴的嬷嬷,云子游额头青筋暴跳,这是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除了权利和欲望,他们眼中已经看不见任何亲情。
他没有在去抢救女婴,而是一个旋身到另外一名抱着嬷嬷的身前,劈手夺过男婴,咬牙举高了男婴,“放开她,不然我就摔死你们的皇太子!”
老王爷面色苍白,眼看着云子游将要松手,大步跨向嬷嬷,一把拽下女婴面上浸湿的白纸,女婴面色已经乌紫,有了空气,却依旧不能呼吸,眼看着手脚僵硬。
云子游清眸中水波盈动,冷笑着松开手中的婴儿,活着,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鬼婆大骇,慌忙上前接住了男婴,云子游已经到面色残佞的嬷嬷身前,劈手夺过女婴。
女婴的身体已经冰凉,漂亮的小脸,开始出现死亡的青色,云子游抱着女婴走向内殿,颜小玉已经踉跄着起身,她满头乌黑的青丝垂在膝盖的后弯,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眼泪汹涌而出。
颜小玉伸手接过女婴,揉搓着女婴的手脚,挤压她的心脏,帮她做人工呼吸,终于,女婴发出一声长长的啼哭之声。
她活下来了,奇迹般的活下来了,云子游长长的松了口气,忽然,他觉得他可以不计较那么多了,可以不去计较她心中的人是谁,可以不去计较她为什么肯生下自己的孩子。这一刻,好幸福,有她带泪的笑容,有孩子响亮的啼哭
,他的心,也终于有个温暖的港湾。
男婴的名字,叫韩萧,女婴没有名字,她注定是一个生下来就不受宠爱的孩子。
睿亲王府也终于不再用国姓,而是将自己本来的姓氏,冠为国姓。
老王爷走进御书房的时候,御书房没有点灯,幽暗的光线,云子游落魄的坐在那里。
老王爷有些发怒,“当值的太监呢?都不要命了吗?”
云子游惫懒的点起灯火,打着呵欠,“爷爷,当值的太监都被我打发走了,你想杀,就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