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玉浅浅醒来，她躺在南墨夜的床上，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将她抱上床，她感觉眼睛肿的眯成一条缝。
坐起身的时候，南墨夜从外面进来，他手中端着一晚热粥，旁边已经摆好了洗嗽用品。
“快点洗嗽，然后喝粥，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晚上天黑之前，到不了下一个落脚的地点。”南墨夜淡淡的，将粥放在一边。
玉浅浅起身，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她以为她醒来，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他赶她走……
“别这么吃惊，我是很想赶你走的，但是你走了，就没有人照顾我了。”南墨夜淡雅的笑，眉目间的温润之色，如上好的和田玉在阳光下莹润生辉。
玉浅浅有些痴了，她以前很少会在他的脸上看出这种表情，就算有，也绝对不是露给她看。
“我们吃完饭，要去哪里？”玉浅浅一边喝粥，一边吃着爽口的小菜。
“你不是说，既爱我又恨我吗？”南墨夜语气一顿，帮玉浅浅夹了一块饼道，“我们去边国终南山的天池，你身上的蛊，我身上的血毒，或许，都有办法救治。”
玉浅浅咬了口饼，定定的看着他，“这跟我既爱你又恨你有什么关系？”
“只有我们都活着，才有理清恨和爱的可能！”南墨夜声音淡漠，不紧不慢。
玉浅浅垂首吃饼，将没有吃完的打包当作干粮，两人就此出发。
“主上，如果你的血毒完全治好，你还要继续回去做南墨皇帝吗？”路上，马车颠簸，玉浅浅静静的问着。
“毒没有那么容易治好，终南山的天池，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南墨夜自嘲一笑。
玉浅浅站起身，“如果没有机会，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走这一趟？”
南墨夜声音依旧淡漠，“只是，我们给自己的一个交代而已，至少，我为了你，努力过，你也为了我努力过。”
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但是玉儿你要答应我，这次的事情之后。如果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那么从此以后，天涯海角我跟着你去流浪，爱我恨我，都任凭你来折磨。但是没有机会的话，你就好好的收心，回到紫冥，凌天烨还在等你。”
玉浅浅没有说话，只是严肃的坐在那里，收心吗？她倒是也想，可是早就已经没有收心的机会。
到达边国，玉浅浅看着这里辽阔的大地若有所思，多少次，她在这里征战？肥沃的土地下，埋葬了多少战友的尸体？
这里的天格外的广，地格外的阔，连青草有格外的油亮，她呼吸这里的自由空气，推着南墨夜的轮椅，声音轻柔的道，“主上，你还记得不记得，我们在这里打过的第一场仗？”
南墨夜微微一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小，完完全全的有勇无谋，一张银弓，一柄长剑，身为一个小队长，还傻乎乎的冲在前面。”
“主上！”玉浅浅生气的打断他的话，她蹲下身子，“如果所有的人都不冲，那还打什么仗？”
“可是你要明白，你是队长，你的生命远远比同袍的重要，保住自己，才是胜利的第一个关键！”他从容的跟她解释。
“那样的话，在军队中，谁还服你？”玉浅浅不服的抬头，倨傲的小脸，微微仰着。
南墨夜只是笑，他轻轻的抿唇，预防自己笑出声，他搂住她的肩膀，声音柔溺，“服不服，不是靠你的勇猛，而是，靠你的智慧。如果你将自己所有的优点和缺点，都展示在人前，那么别人就将掌握的分毫不差，这个时候，就没有人能服你，反之一样。”
“原来主上以前故弄玄虚，只是为了让我们服你。”玉浅浅鼓起嘴巴。
“你啊……”南墨夜叹息着微笑，他闭上眼睛仰靠在轮椅中，其实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很知足，就算不知道往后还有多久可活，永远的看不见东西，不能站起来走路，他都无怨无悔。
其实，如果他可以看见玉浅浅的样子，他就不会这么想。
这么多日子的朝夕相处，玉浅浅已经熬的骨瘦如柴，她的眼眶深深陷下，皮肤黯淡毫无光彩，唯有那双圆圆的大眼睛，灵逸动人。
她的心很痛，从心脏传来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有时候她痛的睡不着觉，就尝试着想想凌天烨，将凌天烨送给她的链子，放在鼻息间轻嗅。
原来，凌天烨的味道，真的可以让她安定下来，可是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又很痒……
她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啊，他们的时日本就不多，她不能确定，万一他不能治好血毒，她不能清除蛊毒，她真的能如他所愿，回到凌天烨身边吗？
答案是否定的，她不能，就算这样一辈子痛苦的度过，她也觉得快乐。
她更加确定，她爱他，以前那个冷漠的他，现在这个完美的他，哪一个她都爱，爱的无法自拔。
她脸色苍白的起身，紧紧的揽住他的颈项，她身体的重量完全倚在他的身上。
“主上，如果不能治好你的血毒和我的蛊毒，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吧。”玉浅浅声音中，带着撒娇的意味，她靠在他的身上，觉得安心无比。
“离开这里？去哪里？反正结局都是一样的。”南墨夜淡淡的，扭头，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
“不一样，我们回到我那个时代，柳苏苏不是一直在找回去的方法吗？”她的声音忽然就小了很多，是啊，她差点忘记了，还有柳苏苏……
南墨夜显然没有意识到她的失落，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倏然，四周的气氛骤然，南墨夜皱紧了眉头，他拉过她，警惕的道，“玉儿，还记得我教你的无上心法吗？龟息闭气，然后从水中离开。”
玉浅浅抬起头，这才发现周围气氛的诡异，她摇头，“不，要走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