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荷看着不言的慕瑾,似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索性开口安慰道:“公主,这是喜事,您应该开心一点。高淑妃如今已升迁了贵妃,公主不用担心会得罪到她的。”
“话是这样讲的……”慕瑾缓言开口道,语气中还是带有几分犹豫:“我只是担忧这淑妃之位太高,会令宫中的妃嫔们妒忌。”
“公主。”若荷语气温婉的将她打断,轻声道:“公主,您怀了皇上的子嗣,各宫的娘娘当然都羡慕您,可是这是她们羡慕不来的事。皇上给您的赏赐,还有这淑妃的位分,都是娘娘您应得的,所以娘娘莫再纠结于此了。”
倒也正是如此,不管她坐上什么位分,该嫉妒她的人都还是会嫉妒的。这一点慕瑾心中了然,便开口回复了若荷:“我知道了,谢谢你。”
此时,素梅方才从侧殿外走了回来。她见着慕瑾已经梳妆打扮完毕,心中有了些许的欣慰:
“公主,皇上的圣旨也快到了,奴婢同您一起在院中候着吧。”
慕瑾点了点头,便坐于这石凳上候着了。
魏公公并未让她等候太久,一刻之后便抵达了这侧殿。
“兹有凌王嫡女慕氏,温良柔顺、勤勉贤淑。着即册封为淑妃,移居贤灵宫。钦此——”
那尖细的声音传递至侧殿的每一个角落,侍卫与侍女皆在此刻闻声而叩首。
“娘娘,快谢恩吧。”若兰在慕瑾身侧轻轻的拽了拽她的衣角。
慕瑾抿了抿唇,缓声道:“慕瑾领旨谢恩。”
若兰已将慕瑾唤作了娘娘,而慕瑾却终是未将那臣妾二字讲出。
想来,自己在心底里还是抗拒的吧,慕瑾如此想着。
魏公公似是望见了慕瑾眼眸中的犹豫,他蹙了蹙眉,终还是将那圣旨的卷笺递至了慕瑾的手中。
这一朝,终是到来了。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凌国降俘慕瑾,有的只是这即将入住贤灵宫的慕淑妃。
这一朝,一直表面风平浪静却暗藏汹涌的凌宫终是掀起些许的波澜了。
而令人猜测不到的是,掀起这波澜的缘由,竟是因为那个前年入了南越的凌国四公主慕瑾。
四公主慕瑾于南越被加封妃位一事传入了凌宫的前朝,凌王慕言闻讯甚是惊喜,便于朝堂之上言之:“嫡公主和亲南越,保朕凌国祥和太平,实乃深明大义者,朕要重重追赏。”
此话一出,台下的人却是神情各异。
谁人不知慕瑾不过空有一嫡公主的名分,而正是这个虚头的名分,使得她被迫入了南越境地,远离故土。
慕珏紧紧的攥紧了手心,连指甲嵌入血骨都不管不顾。
她还在这凌国的时候,凌王慕言是极少赏赐她的,就连她一年一度的生辰之宴都是精简后再精简。
直至如今慕瑾被越皇封妃,慕言才想到他有这么一个女儿,才想到要给她些许的赏赐。
慕珏的心下一苦,眉头蹙的更加紧凑。
她人都不在凌国了,再去追赏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将金银珠宝都如数的送至南越,她触手抚下的亦是只有冰冷的铜铁。
这整个凌宫,似是只有自己还念着她了吧,慕珏如是想着。
既然如此,他便更不能让她失望了。
下完早朝以后,慕珏便随着轿辇归入了晋王府,一路无言。
林乐菱此番正于晋王府中候着他,这朝堂发生的事传至京城,便是又变了些许的味道的。她了解慕珏的性格,自是知道这件事会再慕珏的心中激荡起波澜。
所以,她才更要第一时间的见到他。
“殿下。”林乐菱见慕珏入了门栏,忙唤着他。
慕珏微微的抬起头,心下还未从刚刚的波澜中回归。他只是面色冷凝的归了寝殿,未去顾虑于立在一旁的林乐菱。
林乐菱亦是不急不气,只是跟随着他的步子回了寝殿之中。
这晋王府同皇宫一样,处处都是耳朵,这一点她还是知晓的。
“殿下。”林乐菱将泡制好的桂梨茶轻捧到了慕珏的手边,轻言道之:“乐菱知晓,殿下心里念着阿瑾,乐菱又何尝不是呢?”
慕珏接过那茶杯半掀茶盖,眉头却是紧蹙:“我不相信阿瑾会去做南越的皇妃,她定是被人逼迫的!”
这两年他在凌国做的所有努力,包括迎娶了林乐菱,都是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而他做这一切的最终目的,全然都是将慕瑾接回凌国。
而如今他却听得了慕瑾为南越皇妃的消息,这确是让他一时半刻接受不了的。
慕珏曾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华氏母女害得远离故土,他却在那狭小的钟室中无能为力。
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将妹妹接回凌国,让华氏一族血债血偿!
可是如今,慕瑾竟做了南越的皇妃。
他突然不敢确定,待到自己戎马至南越接慕瑾归来的那一天,她还会不会回来。
如若慕瑾都不会回来了,那他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所以与其说他不相信慕瑾会去做南越的皇妃,不如说是他自己不愿相信。
林乐菱抬眸望着慕珏,轻声道:“殿下说的是,乐菱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知道殿下的心里不舒服,但是殿下应该知道孰轻孰重,现在还不是心悸的时候,我们莫要耽误了大事。”
林乐菱的话让慕珏灵台瞬间清明,他抿了抿唇,缓言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分心。慕瑾的选择究竟是逼迫还是妥协,他终有一天,会自己检验清楚……
凌宫太子府
炭炉烧的正旺,有寥寥的熏烟从壶口冒出。那烧的是尚好的檀香,有安神解忧的功效,然而却是实在无法平息皇后华氏的怒火。
“看来,陛下此番是真要动废太子的心思了。”皇后华氏合眸,瞳孔中是言说不出的伤怀。
想来她年轻的时候,一步一步努力,终是将所有的绊脚石剔除坐到了皇后的位置上。她华氏从未败给过任何人,可是她的子女为何都如此的愚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