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走到了传来了脚链碰到水泥地的声音,薛泽阳坐在窗口的另一头看着曾经华丽雍容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蓬头垢面十分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坐在窗口的另一边,薛泽阳缓缓开了口:“这里几天还好吗?”
阮丽萍微微靠近窗口,对着薛泽阳道:“阿阳,快去找你沈叔叔,让他来救妈妈。”
薛泽阳苦笑着摇头,说:“妈,你觉得给警察的那些证据里有多少是沈叔叔提供的?”
阮丽萍瞪大了眼眸,下一秒像疯子一样爆发了:“你懂什么!他不敢那么对我的!他绝对不会那么对我!”
微微摇头,薛泽阳的脸庞被泪水浸湿。“妈,我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你又何必骗他?”
“胡说八道!”阮丽萍狠狠地拍了桌子,“我告诉你!你就是沈复的儿子!你只能是沈复的儿子!”
“是谁!是谁更你说这些乌七八糟的!是不是沈梦溪那个小贱人!”
“妈!”薛泽阳拔高了音调,劝说道,“你的梦该醒了……你从来都不是沈太太,而我也不是沈复的儿子。”
阮丽萍大笑道:“你就是他儿子!”
薛泽阳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为什么?”
阮丽萍似乎要从窗子那边跳出来跟他解释:“阿阳……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薛泽阳冷笑一声,“你让我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啊!”
“不是!他们都该死!”
“妈!”薛泽阳大喊一声,然后痛心疾首道,“你怎么下得了手!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啊!你想过我吗!”
阮丽萍怔住,颓然地坐在了冰冷的椅子上。
薛泽阳吸了口气说:“公司你不必担心,我和配合有关部门调查。”
“不!”阮丽萍急忙道,“我不准你碰那些肮脏的东西!”
“呵呵……”薛泽阳笑出了声,“妈,这是债,是孽啊……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这些罪孽,终归有一天是要你的儿子来还?”
阮丽萍浑身一颤,失了魂般,缓缓坐在了地上。
哭了。
裴御景已经失联了一周,谁也找不到她。
沈梦溪出院的那天,宛欣欢天喜地地把阮丽萍进局子的消息告诉了她……但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都是理所应当偿还的代价,可是……她真的很心疼薛泽阳。
沈梦溪又再次拨打了裴御景的电话,可是依旧无人接听。
“梦溪。”
转头看到宛欣和黎光一起来接自己出院,沈梦溪敏锐地看到了宛欣手指上的戒指,过去拉起她的手道:
“我记得有人说摄影师的手带饰品会很累赘?”
黎光耳根一红,轻咳了一声:“我送的,不是累赘。”说完,他拎起沈梦溪的行礼先出了门。
“哈哈哈。”沈梦溪拉着宛欣道,“可以啊!”
宛欣红着脸道:“别瞎起哄……就一个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还有送戒指的?”
“哎呀!走啦!”
沈梦溪嘴上说着,心里真心的提发小高兴,可是又有一阵悲伤。
御景……你到底去哪儿了?
傍晚,裴御景家。
阿城把手机扔给去瞿迪说:“沈小姐这个月发来的第二十封简讯。”在仓库里找到的证据,没想到是裴御景的手机。里面发了约沈梦溪去仓库见面的消息,应该是秦朗偷走了裴御景的手机之后发的。
瞿迪瘫在沙发上捏着额头说:“我都不知道他在哪,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阿城垂下了眸子,问:“你觉得景哥会去哪里呢……”
“他那个自控能力失效的家伙能去哪里?”话虽这么说,可是瞿迪的脑子突然翁了一下。他起身把裴御景的手机拿了起来,穿起风衣走到玄关。
“去哪里?”阿城问。
“见个朋友。”
裴御景消失的第二个月,邺城的雪已经簌簌而落。
他一定不会留在冰冷的邺城,因为他最怕冷。他可能留在冰冷的邺城,因为他在努力着什么。
步行走到研究院门口,瞿迪给吴维打了电话。看到不远处有人匆匆赶来,瞿迪笑着打招呼:“吴博士好久不见,最近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一直在坚持服用你的调理药方,感觉很不错。”
“炸鸡羊腿真的不能再吃了。”
吴维失笑道:“好的好的。”
瞿迪上前一步,从衣兜里抽出一部手机递给吴维:“你知道他在哪里,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吴维看了瞿迪一眼,似乎从他眼眸深处领会了什么,把手机拿了过来。
“真冷啊——”瞿迪缩了缩脖子,看着满天的飞雪不由得感叹道。“行啦,你快进去吧。”
不远处的屋子里,有人穿着实验服站在窗口看着熟悉的身影远去。他冷得嘴唇发紫,可是依然坚持站在床边。
大家一定都在发疯似的找他吧,黎光都已经找到夏威夷去了。
可是……
裴御景轻咳了几声,拉起袖子看了看早已经遍布针眼的胳膊。
会成功的吧……毕竟冬天过完天气就暖和了啊……
三个月后。
春暖花开,冰雪消融。
出任务之前,沈梦溪用手机给裴御景发了今天的第一条讯息。
“御景,我今天过生日,你祝我生日快乐吧!晚上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薛泽阳驾驶直升飞机,在出任务之前把一个正方形盒子送给了沈梦溪。
“生气快乐。”
“谢谢!”
沈梦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发现里面竟然是一条婚纱。
薛泽阳笑着说:“按照你的理想型设计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沈梦溪停顿了一会儿,转而对薛泽阳说:“泽阳,我……”
薛泽阳抬手打断了沈梦溪的话。“我并没有想让你忘记他……也并没有要求你说嫁给我……我只是单纯的像看你以后穿上它。”
沈梦溪看着婚纱垂下眼眸:“谢谢……”
看着队员们向直升机的方向赶来,薛泽阳苦笑道:“梦溪你知道吗?你对我说了千言万语,唯独没说爱我……”
沈梦溪一怔,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跟他幸福,让我嫉妒,让我羡慕。”
沈梦溪红着眼眶一笑,戴上头盔认真地点了点头。
直升机慢慢升空,新的一轮救援任务展开,是今年的第一次救援,也是一次新的起点。
几里开外的新月研究所,裴御景消瘦的身体进行如春以来的第一次试验。
他躺在冰冷的实验床上,看着针水打进了自己的躯体。
心电监测仪上绿色的线条有节奏的跳动着,突然,它“嘀”一声响,慢慢得化为了一条红线。
“吴博士!吴博士!”
裴御景似乎听见有人在焦急地喊吴维,似乎看到吴维匆忙地跑到了他面前给他做心肺复苏。
他似乎也越过了高山,越过了海洋,越过了云层……看到一架直升飞机正飞向远处。
飞机上沈梦溪突然心口一痛,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怎么了?”薛彪关切问。
沈梦溪摇了摇头,说:“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没了……”
“什么东西?”
直升飞机缓缓下降,沈梦溪把手机放在了婚纱盒子里,带上救援工具出任务去了。
空旷的蓝天,温和的春风,有流水的声音,有花香和一切度过寒冬后新生的东西,他们在冰雪消融后苏醒过来,发芽,成长,破茧,重生。
倏地,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是手机的铃声,响了很久很久,直到自己挂断。
随着屏幕显示未接来电1,一条简讯也跳在了屏幕上——好的。他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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