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只有她带着咕咕去,李淮程却不放心咕咕,放下了手上的工作也跟着一起去了。
天气已经渐渐转晴,顾瑶上身了穿了一件贴身白色衬衣,下身一件紧身小裙正好包裹住臀部,外面搭了一件黑色毛呢大衣,头上是李淮程帮她编的麻花辫用发夹加工成的发髻。
李淮程还是那亘古不变的深色定制西服,每次西服的样式和颜色肯定是不会变的,变的只是袖口上的袖口,顾瑶记得昨天明明是金色袖口,今天竟然变成黑曜石。
李淮程走在前面单手抱着咕咕,顾瑶拎着包走在后面,相比于两个人的安静,咕咕显得更加兴致勃勃,一路上不停地炫耀着在学校的见闻和学习到的那些东西。
小姑娘看着挺娇弱的,没想到胆子却不小,非要去坐摩天轮,顾瑶恐高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父女俩,下来的时候,李淮程脸色惨白,咕咕却高兴的蹦蹦跳跳地跑到她面前说多么好玩。
“咕咕,去那边小朋友乐园跟小朋友一起玩好不好?”
“好。”说着两眼放光好像是看见里面大大的滑滑梯,迈着两根小腿加快了步伐,突然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顾瑶,“你们可不许丢下我啊。”
“好,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
看着咕咕奔跑的背影,有一种孩子长大了要离开她了,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等到她转过身的时候,李淮程正对着垃圾桶吐着,大概是刚才顾忌到咕咕在这里所以才强忍着。
顾瑶看着李淮程的脸色比刚才更加的惨白,脸上已经是皮包骨,不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年里,他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只要工作起来就不要命。
顾瑶伸手递了一瓶水给李淮程,李淮程愣了一下,接过她递过去的水,“谢谢。”说完就举起来漱口。
她看着他颤颤巍巍的,丝毫没有之前精神飒爽的样子,“你不应该这么惯着咕咕,你可以告诉她你身体不舒服,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会理解的。”
李淮程坐在路边椅子上,眼睛粘着那边玩的正开心的女儿身上,“我就只有咕咕这么一个女儿,我不惯她惯谁?放心,我都是把握着尺寸的。”
两人各坐在椅子的两边,两双眼都看着无忧无虑玩的开心的咕咕,他们现在似乎除了咕咕就没有可以谈论的话题了。
不一会儿,李淮程手机响了,李淮程看了看手机接起了电话,顾瑶屏气听着电话那边声音。
“好,我一会儿就过去,你就在原地等着我。”李淮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转身对着顾瑶说了一句,“待会你带着咕咕回去,我晚上去你那里接咕咕。”
还没等顾瑶说话,他就连忙转身离开了,看起来好像有急事的样子,刚刚她虽然没有听清楚电话里面内容,但从声音上听是一个女的,而且还很年轻,或许就是上次在酒店看到的那位年轻姑娘。
后来咕咕大概是看出了她情绪不高提出要回家在,回去的路上跟来时的路上成了鲜明的对比,之前三个人,现在两个人,之前欢声笑语,现在死气沉沉。
“咕咕,你愿不愿意跟妈妈一起生活?”顾瑶蹲在地上看着咕咕,她不能想象出有一天咕咕管别的女人叫妈,更不相信那个年轻的女孩子能照顾好她的宝贝女儿。
小姑娘却把头低了下来,“为什么我一定要从妈妈和爸爸中选择一个?其他的小朋友都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如果非要我选择一个人的话,我会选择爸爸,因为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小姑娘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不一会儿就看见泪水吧嗒吧嗒地落在了那件羽绒服上。
顾瑶一把抱过咕咕,“是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逼迫你,在我和你爸爸之间做出选择,是妈妈错了。”
孩子有什么错误,她在出生的时候就丢弃了她,也没能给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现在却突然跑过来让她在父亲与母亲之间做出选择,她何尝的无辜?
顾瑶抱着女儿回到了住所,不停地轻拍打着女儿的背,咕咕大概是哭累了,不一会儿就待在床上睡着了。
她对着女儿的额头亲吻了一下,拿出手机翻动着李淮程的手机号码,停留了几秒钟还是作罢。
坐在靠近窗前的沙发上俯看着马路,她想起四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楼下,一站就是一晚上,直到看见她屋里的灯关上,他才会回到车里面睡觉。
后来她关灯的时间越来越早了,可是他还是站在楼下,一手吸着烟靠在旁边的柳树上。
似乎回到了这个地方,总是会想起和这个地方有关的人和事,心里越发的闷,胸口好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在心口,让她透不出气,她松开了领间的一颗纽扣,症状还是没有一点减轻。
从包里拿了点零钱,跑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回到家却发现忘记买打火机,打开了天然气灶猛吸了一口气,被呛的泪水都出来。
瘫在沙发上吸了一口烟,眼睛看了一眼外面天渐渐黑了下来,她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李淮程不顾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儿。
顾瑶散开了李淮程编的头发,双手胡乱地把头发用扎成个丸子装,没过几分钟竟然就散落下来,也就顺它去了。
右手上夹了一根烟,虽然烟进入肺腔会带着一个浓烈的冲劲,但与此同时也会带走一部分忧愁,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烟对这么多人有吸引力。
李淮程打开门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走出门了,他愣在原地看了一眼。
她纤细的手指缝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眼神迷茫地看着前面,长长的秀发微梢带着圈,朱砂的红唇印在洁白香烟上,胸前地纽扣散落一个,远远看出像一个从西方油画中走出来的女人。
他没有欣赏她这种美的心情,跨步上前抓住了她指尖的香烟,抓在手里碾碎,“最近几年在国外果然学到了不少东西,就连人家的糟粕也一并学了来,你看看你想什么样子?!”
她现在真正的一无所有,连最后解忧的东西也被他抢走了,她伸出双手想要夺回香烟,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重重地把她扔在沙发上,从大衣里找出她今天新买的香烟。
李淮程看了看烟盒,就是附近农民工经常抽的烟,“这种烟你都敢抽。”
说着话把她所有的烟都扔到了浴室里,她在卧室里听见了冲马桶的声音。
顾瑶躺倒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她不知道如何才能面对自己支离破碎的家庭,才能重新回到人生轨道上。
她看着李淮程身上换了一套西服,就连里面的衬衫颜色也变了,不再是他一直坚持的深色,亏得她一起还以为他非深色不可了,原来在这四年里他早就改变了喜好。
“顾瑶,如果你再这样,我想我可能不能再让你和女儿相处,这样的你只会给女儿做一个坏的榜样。”李淮程手上把玩着打火机,淡淡地吐出声来。
吸过烟后嗓子干涩地难受,听到李淮程这句话,她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扯着嗓子喊,“李淮程,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淮程却冷笑了一声,从后面握住她的脖子,把她带到了洗手间,迫使她对着镜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一点作为母亲的样子没?这样的你我怎么放心把孩子交给你?”
顾瑶看着镜中那个皮肤泛黄,头发乱糟糟的人,就像是一个疯子。
李淮程又拽着她的手,打开了浴室里的花洒,“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脸上化着浓重的妆就像是带了一个厚厚的面具,每天总是神游四方,恐怕也只能在她工作和照顾咕咕的时候,才能看得到她对于生活的热情。
此刻,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浸湿,李淮程打开花洒不停的往顾瑶脸上浇水,顾瑶也喝了不少的水,呛的直咳嗽。
终于重新看见她那洁白无瑕的脸颊,他才把花洒关上,一直凝视着她的这张脸,希望能够找到她最初样子,是谁把他的顾瑶偷走了,他想问眼前的那个人把那个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带着些许小聪明的顾瑶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