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杀意起
一白2018-07-03 13:053,281

  屈南着实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手里捧着帕子,呆呆地看着凌铎。

  凌铎见他没反应,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他这副表情,不由淡淡一笑,“我是说,这一次如果真的让你去,以霍晏绥和言阆的聪明,就算不能一眼看出你的功法,但是只要稍加研究和琢磨,迟早也会发现的,届时还在要解释隐瞒,实在是太麻烦。”

  说话间,他站起身,从屈南身边走过的时候拿过他手中的帕子,自行走到水盆边上稍作洗漱。

  屈南骤然回过神,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见凌铎自己洗漱,连忙走到一旁取来他的薄衫,见他将帕子放下,便上前给他披上薄衫。

  “公子说的是。”屈南毕竟跟在凌铎身边久了,很快便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属下今后会勤加训练的。”

  凌铎闻言,先是怔了一下,旋即便又低头敛眉笑开,微微摇了摇头,“你很好,同辈人之中很少有人是你的对手,只是有些东西不是靠着勤加苦练便能做得到的,有些事……是有些人赔上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的。”

  屈南听得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凌铎,“公子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凌铎浅浅笑了笑,摆摆手,“没什么,随口一说。”

  说着,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动静大吗?”

  屈南点点头,“玲珑阁左使萧遥钰,和他弟弟萧遥瑾都是玲珑阁的人,萧遥瑾去年在九因城,因为刺杀修罗殿主千林,被修罗殿的人所杀,所以平鸾公主那边现在很是恼火,一心想要揪出凶手。”

  凌铎走到门旁站定,听着屈南的话,嘴角微微弯起一道弧度,“玲珑三使,眼下就只剩下一个玲珑特使尚且不知身份底细了。”

  “嗯,玲珑特使藏得太深,玲珑阁那边有心刻意隐瞒她的身份,想要弄清楚她的身份,怕是有些难度。”

  “不必着急,时间一到,一切自然都会大白于眼前的。”

  屈南轻轻应了一声,站在他身后,没有再说话,可是他看向凌铎背影的眼底却满是疑惑之色。

  自从到了白水城,他心底的疑惑就没有解开过,一重又一重,狂涌而来。

  凌铎回身看了他一眼,瞥见他的表情,不由轻笑一声,“你心里有疑问。”

  屈南连忙低下头去,“属下不敢……”

  “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要帮助霍晏绥。”凌铎替他说出心中疑惑,“毕竟我早就知道,疏离的故国是昭国,听七楼与昭国也在去年结交为友,昭国出事,疏离和步清倬势必会出手,可是我已然要这么做……”

  他停了停,转过身去正面看着屈南,“这些,是你心底最大的疑惑,比萧遥钰的事更加让你疑惑,是吗?”

  被看穿心思的屈南有些许的慌张,低声道:“属下自然知道,萧遥钰必须死,否则平鸾公主和言阆就会先一步知道步清倬的事,至于公子为何要帮晏国,属下……”

  他摇摇头,“属下想不明白,不过也不想明白,属下只知道,一切只要听从公子指令办事即刻,不该问的、不该想的,一点都不要去想。”

  凌铎沉默了半晌,再一次微微笑开,抬手拍了拍屈南的肩,幽幽道:“难得……为何我之前的那些年一直都没有遇到你呢?如果一直都是你在我身边,也许我能轻松许多……”

  蓦地,他收敛了笑意,眼神和表情瞬间变得沉冷,像是想到了什么,收回手,轻呵一声,“可是,这世上又有谁能一直陪着我呢?没有,根本没有任何人。世间人人都想求得长生不老,殊不知,真正的长生不老并非福报,而是噩运,是痛苦,是悲惨,是难以解脱的煎熬和折磨罢了。“

  说着,他低下头去,自嘲地笑了笑,再度转过身面向门外,再抬起头时,面色已然恢复往日里的平和静淡,几乎看不出丝毫方才不悦的痕迹。

  屈南显然已经习惯了,神色镇定,并无惊讶之意,见凌铎站定了,他便轻声道:“公子,公主一早派人来请公子醒来之后,过去一起用早膳,咱们要现在过去吗?”

  凌铎轻轻应了声“好”,两人便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不紧不慢地朝着外面走去。

  言阆站在司攸暂住的院子门口,看着缓缓从院子里出来、朝着前厅而去的凌铎二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一直目送着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他这才转过身往院子里面走去。

  副将手中托着托盘,跟在身后道:“将军还在怀疑那个凌公子?”

  言阆没有否认,撇了撇嘴,压低声音道:“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实在让人看不透,更猜不透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不知道霍晏绥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竟会对他如此信任,言听计从。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副将想了想,道:“末将觉得,公主那般信任他,也许是因为他确实有些能耐,将军不是说,他在离石城外和云宁城外都布下了诡异的阵法来对付昭国兵马吗?而且末将听说,今天一早马探回报,离石城外的阵法一直都无人能破,昭国赶来的援军被阻在离石城外,只能干着急,却又过不来。这么想来,公主对他言听计从,这倒算得上是一个理由。“

  言阆闻言,下意识地回身睇了他一眼,吓得副将连忙收声,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司攸的房门被打开,伺候的丫头端着水盆从屋内走出来,见到言阆,连忙行了一礼,匆匆退了下去。

  不等言阆进门,司攸便卷着衣袖走到外厅,见到言阆,复又转身往里走去。

  “哎……”言阆从副将手中端过托盘快步进屋,走到桌旁将托盘放下,嘿嘿一笑道:“怎么一大早的就给我脸色看?做恶梦了?”

  司攸挽好衣袖在桌旁坐下,接过言阆递来的水杯,又看了一眼他摆出来的饭菜,抿了抿唇道:“难得一大早言将军有这闲工夫来看我。”

  言阆朗声笑了笑,“怎么能说是闲工夫?来看你,可算是大事一件。”

  “是吗?”司攸接过筷子,就并没有立刻吃起来,而是定定地看着言阆。

  虽然言阆看起来满脸笑意,对她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地和气,甚至可以说是讨好,可是司攸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想来想去,唯一不对劲的是言阆今天给她的感觉,是他自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围绕在自己周遭的气场。

  “只怕,来看我不算大事,出兵才算是大事吧。”她边说边浅浅笑着,看似不经意地向言阆看去。

  只见言阆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怔了片刻,不过很快便又调整过来,勾着嘴角不浓不淡地笑着,却已然收起了方才的顽劣之意,“司攸大人……何出此言?”

  听他这么一问,司攸顿觉心下“咯噔”一跳,面上却还要保持冷静,原本她只不过是随口一猜,可言阆这一句反问,几乎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理由么……”她放下筷子,捏着汤匙缓缓搅着碗里的粥,“感觉。”

  “感觉?”

  “对,感觉,我总觉得言将军今天一进门来,就带着一股凛凛杀气,挡都挡不住,直直扑面而来,就像是在战场上拼命厮杀的将士,除了自己的同袍,眼里就只有死人、必须要死的人以及即将要死的人。”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我上过战场,我懂那种感觉。”

  言阆被她说得神色怔怔,一时间竟是忘了掩藏自己的情绪和表情,似乎觉得在此时此刻的她的面前根本不用假装。

  “司攸大人……”他突然低下头去沉沉叹息一声,语气之中满是无奈,摇了摇头道:“司攸大人果然是心细如发。”

  听着夸赞之言,司攸却笑不出来,随意了撇了撇嘴,“看来我猜对了。”

  不等言阆回答,又问道:“却不知你们是打算何时出兵?”

  言阆闻之,不由朗声大笑,“司攸大人,你真的连装都不愿装一下,就这么直接地问我吗?你好歹……好歹委婉一点,换一个不是这么直接的问法,这样我若是不小心说漏了嘴,倒也算是情有可原,可是你这……”

  “言将军怎么可能会有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时候?”司攸睇了他一眼,低头喝了口粥,“不过我也没准备让言将军真的回答我,毕竟这种事情,你什么都不说倒好,但是如果你说了,我反倒我觉得你说的是假的,是在骗我的。”

  言阆瞪了瞪眼,连连撇嘴,道:“那我还是不回答你了。”

  司攸头也不抬,淡淡应道:“随你的便。”

  这般随意又冷淡的态度再一次噎得言阆有种抓心挠肝之感,他隐隐觉得,他和司攸之间的这一场博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他是赢家,可实际上,他对司攸所有手段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空余无奈。

  “唉……”他长长叹息一声,“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当真是实在太像了?”

  司攸没由来地轻笑一声,问道:“疏离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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