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睡裙的陆桑晚呆坐在沙发上,掏出烟盒却停住转而又塞了回去。
散乱的发丝下花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茶几上的浅色机票。
浴室玻璃门上人影拂动,男人拉开门扇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
“晚晚,怎么还不回房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洗完澡的陆沧晏看上去白白净净,身上套着宽松的浅色T恤,湿润的短发随意的散乱着,看上去很是俊美温柔。
陆桑晚没有搭腔,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微张的樱唇最终抿成一线。
“陆沧晏,当初……你为什么要放弃遗产?”
时隔两年,再说起这个问题,内心平静了许多。
她总会觉得,这个男人对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是特殊的。
陆沧晏放下手中的毛巾,走到橱柜倒了两杯温水。
过程中,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那时,国外的事情太多,我兼顾不来,所以才会决定放弃。”
坐在女子身边,陆沧晏将其中一只玻璃杯送到了她冰凉的手中,平静解释。
对于这样敷衍的说法,陆桑晚又怎会相信?
她伸手从包中拿出钱夹,思量许久,这才抽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正是两年前陆沧晏扔进危险品箱中的那张。
“其实,还有亲人的感觉挺好!”
将手中照片送到男人面前,陆桑晚扬起一抹轻柔的笑容。
这句话的意思再浅显不过。
对于陆沧晏这个大哥,她承认了,也接受了。
“嗯,回去后,记得向舒漠问好,还有,照顾好自己,晚晚,我希望你一生都能过的无忧无虑。”
碰触相纸的瞬间,陆沧晏顺势抓住那手腕将女子娇小的身体拥进了怀中,语气异常温暖。
陆桑晚乖顺的贴着他的胸口,鼻尖都是沐浴露清爽的香气。
这种安全感和父亲在世时给予的不一样,很让人留恋依赖。
这一别又不知是多久,也有可能不会再见了,至少自己还是有亲人的,不是么?
“大哥你也是,保护好自己,国外不想混了就回来,妹妹罩你!”
陆桑晚仰起脸,信誓旦旦的拍起胸脯。
一听到黑手党这个词,她就知道陆沧晏如今做的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差事,也许会涉及到生命。
说不担心都是骗人的!
“嗯,嗯!”
好笑的点点头,陆沧晏宠溺的揉搓着女子柔软的发丝。
“别闹,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陆桑晚不停打理着碎发,出声抱怨道。
靠上男人肩膀,陆桑晚舒服的眯起花眸,手指间的钻戒在灯光下璀璨生辉,迷了陆沧晏的眼。
“其实,舒漠人不错,你们既然已结婚何不就顺其自然了?”
盯着丫头手上的婚戒,陆沧晏话里有话的说着。
协议结婚的事,他早在多年前就知道了,因为什么,他自然也清清楚楚。
闻言,陆桑晚却笑了。
她直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舒漠人是不错,可我只把他当小孩,怎么可能会真的爱上他,就像我和你,若说有天谁让你娶我,是不是也会觉得特别扭?”
别扭?
陆沧晏看似有些事态严重的蹙起眉峰,眼底微光一闪而过。
“好啦,好啦,大哥你就别操我的心了,光是你那未婚妻我就觉得够呛!”
抬起杯子喝了口热水,陆桑晚惋惜的摇摇头。
若伊芙未来要真成了她的嫂子,指不定陆沧晏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呢!
太可怕了!
“订婚只是一场平衡权益的手段,伊芙是我表妹,我和她不可能!”
转动着左手中指的蓝色戒指,陆沧晏眼底浓墨如绸,有着更深的寓意。
“你母亲……”
陆桑晚有些意外。
“她是威廉的亲妹妹!”
“太晚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
很明显的对于曾经的事陆沧晏不想多说,嘱咐完便直径上了二楼。
深夜时分。
在沙发上翻来覆去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进入梦乡的陆桑晚却被一阵激烈的推嚷给吵醒。
立时那个火冒三丈。
“干嘛,要死啦??”
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便见陆沧晏一张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俊脸,惊的陆桑晚一下清醒。
“怎,怎么了?”
见男人一副事态严重的神情,陆桑晚揉揉眼睛问道。
“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
“不是,明天大早不是还要赶机场么?”
“威廉要见我,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家!”
说话间,陆沧晏已拿起大衣走向玄关。
陆桑晚大抵呆愣了一阵,这才回了魂找了条裙子走进了浴室。
确实,现在的她不能离开陆沧晏,否则性命堪忧。
目的地距离小镇不是很远,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因为考虑到夜路陆沧晏开的很稳,车速一直维持在一百左右。
副驾驶上,陆桑晚有些无聊的玩着手机游戏。
车里没有放音乐,除了暖气声,周围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玩累了,陆桑晚放下手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侧身看向自己的大哥。
两旁川流不息的路灯下,男子俊美精致的侧颜在乳黄的光线下显现出一丝柔和,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透明眼镜,专注的望着前方宽平的道路,绯唇轻抿,看上去有些严肃。
“原来大哥近视啊!”
第一次见他戴眼镜,陆桑晚好奇开口。
相比平常时候,此刻他看着要多出些书生儒雅的气息。
“嗯,一般晚上开车会戴。”
扭转方向盘,陆沧晏将车子开进了岔路。
无意间瞥见他紧握方向盘有些泛白的指尖,陆桑晚感受到他的紧张。
难道,他是在担心自己么?
“晚晚。”
陆沧晏忽然叫她。
“嗯?”
“一会你先待在车上,哪儿也别去,知道吗?”
男人并没有看她,但语气却是十分认真。
威廉说要见他,只怕目地不单纯,所以担心不是没有理由。
听他这么说,陆桑晚轻应了声,右手不自觉的伸进了随身的小包里,在触及里面的纸包时猛然一缩。
其实她早就意识到这次出去会有危险,于是才带了把小刀在身上,以便自保。
陆桑晚径自翻下了头顶的车镜,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用补妆来掩饰心底的不安。
似是感受到身侧女子的异常,陆沧晏腾出一只手紧紧握上陆桑晚的肩膀,无声的安抚着。
在镜子反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男人腰际绑着把漆黑色的小型手枪。
蓝眸幽幽深邃的盯着无知晦暗的前方。
倘若避无可避,他不介意将事搞大些。
约见的地方是当地的一座小有名气的娱乐城,位于这座城市的闹市区,即便已是凌晨两点过,此处依旧人声鼎沸,喧闹噪杂,一看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场所。
陆沧晏选了个较为偏僻的停车场,看样子他对这里应该挺熟悉,自进市后,他开的都是人少的小路,刻意避离了人群。
“听话,乖乖等我。”
“嗯,没事儿,你去吧!”
陆桑晚乖巧的点点头,轻松挥手。
见此,陆沧晏倾身在她的额上落下浅浅一吻,温暖湿润。
心口霍然怔忡,陆桑晚嘴角勾勒的笑颜凝滞僵硬,呼吸无端变得急促。
她是怎么了?
当捡回神时,陆沧晏已经走了。
陆桑晚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额头,肌肤上的灼烧丝丝蔓延至全脸,浮现两抹显眼的红晕。
“天呐,陆桑晚,你到底在想什么呢?那可是你哥!”
重重的拍打自己滚烫的双颊,陆桑晚眼底涌起深深惊恐,自我提醒着。
你要镇定,说不定是得了心脏病呢?
或者……难不成,是真的太缺男人了?
所以变得饥不择食?
不行不行,回国后还是要赶紧找个男票谈恋爱,才是正解!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频幕上显示的是四分店收银的白丫头。
这么晚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犹豫,陆桑晚按下接听键。
“喂,我是陆桑晚。”
“老……老板,我是白漾漾四分店的。”
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女声,带了一丝紧张。
“我知道,出什么事了吗?”
听了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陆桑晚隐约感到些不对头。
而在她说话时,忽然瞥到窗外空旷的停车场内出现了几名黑衣人,好似正在寻找着什么。
见此,陆桑晚心头微颤,小心翼翼的调低了车位,全神贯注的监视着那波人的一举一动。
“老板,是这样的,萧店长今天切到手了,伤的还挺重,缝了十多针刚刚才回了公寓,怕是明天不能工作了,您看怎么办!”
“切到手了?……这样吧,等我明天回去再说。”
按理说,厨师切到手也算正常,可萧猫在店里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么重的伤却还是第一次。
怎么搞得这小孩,出现这么大的失误!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能躲过眼下的这一劫才是重中之重。
该死的,这些人怎么还不走啊,来来回回的找了这么多次,捉贼呢!
挂断电话后,陆桑晚解开安全带猫着身子滚到了后排座椅下。
而这一等就是近二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