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哥哥呢,他没来吗?”
见只有萧红一人,陆桑晚好奇询问。
“哦,他公司有事走不开,让我给你说声抱歉……晚晚,你怎么了?”
扶着肚子走过去,萧红有些担心。
认识这么久,陆桑晚有事没事,她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呵,没事,摔了一跤!”
从地上捡起玻璃杯,陆桑晚指着胸口的酒渍解释道。
“是吗,哦,舒漠停车去了,他一会就上来。”
见女子不想说,萧红也只能作罢,将话题转移到了小叔子身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话音刚落,门已被推开。
舒漠穿着件白色T恤出现在包厢中,手里还捧了一大束雏菊。
“怎……怎么了?”
见气氛不对头,舒漠不解的瞧向她俩。
陆桑晚的视线自那花束上掠过,瞳孔微缩转到了别处,假装没有看到。
“干站着干嘛?点菜了没?”
拍拍小叔子的手背,萧红将他推了过去和老铁同坐。
“还没呢,等你们来一起点。”
起身挪到里面,陆桑晚将距离刻意拉开。
闻言,萧红浏览起手边频幕上的菜单,选择起来。
“对了,我记得晚晚不吃萝卜,那就这个,这个,然后多点几样他们家的特色。”
就在萧红喃喃自语点着菜肴时,舒漠将怀里的花送到了女子面前。
“送给你。”
凝着那束雏菊,陆桑晚没有接过的打算,这不禁让舒漠感到了尴尬。
“啊,我给你放在沙发上吧。”
为了化解僵局,舒漠将花放至身后。
【叮叮叮。】
突然,手机响了。
陆桑晚看了眼,便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嫂子,小狐狸今天怎么看上去像有心事啊?”
待她离开后,舒漠小声询问起大嫂。
对此,萧红也是一筹莫展,耸肩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想问,而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自己这三年对晚晚的生活一无所知,生怕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反倒惹得彼此不开心。】
洗手间。
“什么事?”
接通电话的那刻,陆桑晚神情变得僵硬,冷的像块万年不化的冰。
“小姐,我是管家秀一。”
男人低沉幽静的嗓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恭敬。
“有什么事吗?”
陆桑晚捏着手机,寒声开口,眼底已有了压抑的痕迹。
【只要是管家打来的电话,基本都是为了转达樱庭绫的意思。】
“主母让我问问小姐,还准备要在Z国玩多久,近日主宅事务繁忙,您要是再不回来,只怕阕少爷一人会忙不过来。”
不出所料,管家将樱庭绫告知的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女子。
“我哥呢?”
盯着洗脸台镜子里的自己,陆桑晚低声反问。
“阕少爷被罚禁足于书房,帮忙打理樱贸的琐事。”
管家如实回答,语气温和,却让陆桑晚听的是火冒三丈。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姑母罚?”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心底早已有数,但还是忍不住质问。
“因为阕少爷没有经过主母的同意就私自放小姐出国,所以才会被罚,主母说了,小姐什么时候回来,阕少爷就什么时候解禁。”
【嘭!】
碎裂声直接从电话里传了过来,即使隔着频幕,管家也能感受到女子的愤怒。
听筒中,犹如一滩死水没了动静。
管家的疑惑了瞧了眼手机,确认还在通话中。
不知等了多久,一抹极轻的呼吸声打破了死寂。
“请你告诉樱庭绫,我明天就回去。”
按下开关,陆桑晚仍由凉水一遍遍冲刷着受伤的手,薄唇微启。
面前的镜子已然裂成了无数瓣,朝不同方向蔓延开来,如玻璃花一样,缝隙处鲜血淋漓,覆盖住了女子那张全无表情的脸。
“小姐,主母还让我提醒您一句,如果小姐在Z国有什么人是实在放不下的,她可以帮您将他们接到R国来照顾。”
管家温和的像个没有生命的机器,语气态度始终如一,每句话都使人惶恐不安。
“不用,我的事就不需要姑母操心了。”
徒手将手背的几处碎玻璃拔出,陆桑晚拧眉淡淡回复。
“好的小姐,我会如实转达给主母的,秀一不打扰您了,再见。”
挂断电话后,陆桑晚疲惫的坐在冰冷的地砖上,任凭伤口的血涌出,顺着手背一直流进了衣袖中,却毫无所觉。
只是回国几天,就让樱庭绫紧张成这样了吗?
【由此可见,那女人从未相信过她,每字每句都在刻意提醒着自己。】
【来到Z国之后,女儿每天不管多晚都会打电话给自己,真的是因为孩子想她吗?】
【大家心知肚明。】
【咚咚!】
“小狐狸,你没事吧?”
外边传来舒漠的敲门声,打断了女子的沉思。
陆桑晚起身随意的抹了把脸,然后,用纸巾卷住受伤的右手,走了出去。
“怎么这么久,晚晚,你到底怎么了?”
见好友脸色十分之差,萧红再也按捺不住,焦急询问。
“小狐狸,你的手……”
没等陆桑晚回答,舒漠就发现了那一点点从纸巾内浸出的鲜血,震惊中,他连忙上前想要查看却被女子轻易躲开。
“阿红,这次等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陆桑晚语气温柔,并无之前的歇斯底里。
见此,萧红有些找不到头绪,只能下意识的点点头。
“吃饭吧,我好饿。”
率先走向餐桌,只见满满一桌子的美味,几乎都是自己爱吃的。
将筷子换到左手,陆桑晚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身上的连衣裙已是脏污不堪。
萧红和舒漠看着她这幅模样,没由来的感到心酸。
饭吃到一半,谁也没将话。
似是再也受不了这种气氛,萧红放下了筷子,朝舒漠开口道。
“趁现在还早,你下去帮晚晚买套衣服,然后再到药店买些外伤药回来。”
“哦。”
迟疑的看了大嫂两眼,舒漠起身离开了包厢。
而就在他前脚离开,后脚萧红就拉着陆桑晚拽到了沙发前。
揭开那层纸巾,只见伤口血肉模糊的。
“晚晚啊,有什么难过的事说出来就好,千万别憋着,过去,但凡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都会找我倾诉,现在依旧可以。”
萧红一边帮她处理着伤口一边柔声说道。
此时,包厢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人,陆桑晚也终于可以卸下那层冷漠。
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开口。
小心翼翼的挑着那肉里的玻璃碴,萧红自顾自的回忆起。
“还记得大学那会儿吗?你总有事没事就经过学校的琴房,却什么也不做,只是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我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为什么,可你就是不告诉我,直到很多年后,你留学回国,我才在一次不经意间,知道了原因。”
【如果没记错,应该就是晚晚和舒漠结婚的那年,有一天,丫头喝得半醉趴在桌上,和自己聊了整整一夜。】
【晚晚因为父亲的偏执和自己的自尊心,毅然决然的选择放弃了钢琴,而这样的决定,让她足足适应了三年,才做到成功摒弃。】
“晚晚,这次见面,我看得出来你其实过的一点都不快乐,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能感受到你很痛苦。”
轻轻拥住陆桑晚僵硬的身子,萧红哽咽出声。
【以前的陆桑晚是绝不会做出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而现在,即使笑着,眼底也找不到任何光芒。】
“知道么,在我和舒衍结婚的那天,我是多么希望你能来……因为当初说好了,要一起见证彼此的幸福,可你却杳无音信,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萧红抽泣声不断,红着眼眶指责道。
挚友所说的每句话都像针尖般,狠狠扎着她的心。
听着过往那些事,每一件都清晰如昨,内心的酸楚如狂澜一般,令陆桑晚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像断了弦的珠子往下掉。
“我没有忘,阿红……”
“这三年,我看到了太多残酷的东西,心底真的很煎熬,害怕你们会因我而受伤,害怕到最后谁也保护不了,所以我不跟任何人联系,将自己关在那个偌大宅子里,对外界不闻不问,对不起……”
“傻子,谁稀罕你保护了!从大学到现在,哪一次不是我保护的你?”
狠狠吸着鼻子,萧红扬声训斥起。
【就她这个小体格子,连个宠物都养不活,还谈保护谁?】
“不一样的,阿红!你听我说,那个世界的人不是你能想象的,在他们眼里,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东西,人命根本不值一提!”
陆桑晚不停的摇头,反驳道。
“有什么不一样?从小到大你见我吃过亏吗?况且,他们再牛X,还能跑到Z国来动手么?”
【破地方,给钱老子还不去呢,战斗力五的渣渣,有本事跑Z国来横啊,抽不死他丫的!】
【妈的,光是把社区里那帮开拖拉机的管制拉过去,估计都能把那帮渣渣团灭了!】
“陆桑晚你给我听着,我的安危不需要你来操心,你给我好好的回到从前,开朗起来,知道吗?!”
霸道的按住老铁的脸,萧红倔强的忍着眼泪,凶巴巴的警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