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踩着一地的碎片走进了房间,眼底的寒意无法藏匿。
“威廉小姐有何见解?”
霍森放肆的目光游走于女子曼妙的身躯,轻笑询问。
“霍森先生,我能拜托您件事吗?”
“伊芙,不要胡闹!”
【就因为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威廉此刻才比谁都清楚她心底的想法。】
【她恨修,所以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折磨他的机会!】
“哦?说来听听?”
饶有兴味的交握起十指,霍森挺直上半身,眸光灼灼道。
“能否将修交给我亲自处理?”
伊芙指向地上的男人,语气十分有力。
对于她的要求,陆沧晏表现的太过平静,嘴角弧度不减反增,似是早有预料!
“这个嘛……可以!”
“谢……”
“先别忙着说谢谢,我可以把他交给你,但你却不能带走!”
趁着她道谢,霍森提唇讲将话说白,言语间掺杂着不同意味的深意。
男人眼中的欲望再浅显不过,伊芙虽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迅速点头应下。
“好,我答应你!”
【她顾不了许多,因为如果错过了这次,再想要抓到修,还不知又要等上几年!】
“伊芙,你……”
威廉除了干着急,却也没有其他方法。
“既然如此,他是你的了!达茜,安排下威廉小姐的房间!”
“是。”
达茜瞧着男人色眯眯的神情,冷声应下。
【看来,庄园这阵子热闹了!】
休养多日,陆桑晚身体终于恢复的差不多。
这次没能拿下合作,对樱庭可以算是十分棘手。
若是别的人抢了还好,偏偏是死对头威廉,如果此事一旦落成,后果不堪设想。
按照那老头的野心和仇恨心,是绝不会容忍樱庭继续存在的!
从午后黄昏到星辰漫天,陆桑晚有些漫无目的的走在F国街头。
亦如多年前的场景,许愿池边旅人不断,灯火璀璨的街头,到处都能见到相拥并肩的情侣。
【叮叮叮!】
一道熟悉的铃声打断了女子的思绪。
见是樱庭阕打来的,陆桑晚不紧不慢走至公路边的长椅坐下,这才接起电话。
“什么事,哥。”
“小晚,这段时间你有见到修冷吗?”
电话中,男人的嗓音透了丝认真。
“陆沧晏?没见过。”
听到这个名字,陆桑晚秀眉轻皱,显出不悦。
“没见过?我都听亮君说了,前几天不是他救得你么?”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救得我,明明是……”
话说一半,陆桑晚猛然愣住。
【莫不是,那场大火真是人为所致?】
“樱庭阕,你说给我找的帮手不会就是他吧?”
即使不敢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她再心存侥幸了。
“你疯了吗?还是说樱庭家没人能用了?他是什么身份你不清楚么!”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承了陆沧晏一个天大的人情,陆桑晚就浑身不自在,她早已不愿和那个人有半点纠葛,不明白樱庭阕这么做的理由。
还有,他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能到相互帮忙的地步?
“小晚,你先别生气,其实一开始是修冷主动来找的我,怕你多想所以才……哎,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从那天你离开霍森庄园开始,他的定位就一直锁在那,人也联系不到,我估计那家伙是出事了!”
【他们确实是死对头,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他要是被抓,那也是因为自家妹子,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就算相信修冷的能力,可这么多天过去半点消息都没,还是不由让他紧张起来。】
【如今山高皇帝远,如果真是出了事,那么能救修冷的也只有小晚了。】
“他不是有通天的本领吗?怎么会被抓呢,哥,我想你是多心了,还有,我和陆沧晏早就没关系了,他如今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更不会罔顾手下的安全去救他!”
深吸一口气,陆桑晚凝着头顶漆黑的树荫,凉凉回复。
“妹妹啊,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你不看僧面也看佛面,他再怎么得罪你,好歹也是挽花的父亲,对吧!”
对此,樱庭阕又是一番苦口婆心。
【果然,这死了心的女人就是狠,特别是对待起这昔日旧爱来。】
陆桑晚的无情,他也不是第一天领教,只是没想到会到如此地步,看来当年发生的事,确实伤她不轻啊!
“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挂了!”
“小晚,好好考虑下,如果修冷被抓那也是为了你,千万不能……”
【嘟嘟嘟嘟……!】
陆桑晚烦躁的挂断了电话。
女子无声凝向对面华美的喷泉,伴着灯光融入花眸里,缓缓流动。
脑中,似是被什么所占据,满满当当都是曾经的画面。
有美好的,压抑的,心动的以及痛苦的。
白鸽停驻在脚边小憩,耳边传来的是孩子们嬉戏的欢笑声。
陆桑晚不堪复杂的掩住额头,那些记忆不论甜涩都如一把利刃般折磨着她。
“喂……亮君。”
不知坐了多久,她终于拨通了手下的号码。
“小姐,您在哪儿呢?我让人派车过去接您!”
“不用了,你帮我去查下这几日霍森庄园里有没有抓到什么可疑的人,然后告诉我!”
说话过程中,陆桑晚将视线转移到了腕上那串暗红色珠链上,久久不能回神。
【陆沧晏,没交出苏连城之前,你最好别死!】
豪华精致的房间里充斥着激情过后的味道,凌乱的大床上躺着两个人。
推开身侧熟睡的男人,伊芙面无表情的起身套上睡衣,光脚走下了床。
黑漆漆的房中,仅有月光照拂。
伊芙拿着手机走在偌大的建筑走廊上,一路来到了地下室。
空气中弥散着铁锈气息,冰凉的钻入肺腑。
地下室一共有六间房,左右隔开,像极了一座小型监狱。
伊芙径直走下阶梯,推开右侧角落里的那间房。
立时,一阵寒风扑面袭来,携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腥臭。
铁质的大门发出刺耳的拖动声,随灯光点开,室内的场景变得一览无遗。
脱去上衣的陆沧晏被牢牢绑在铁架上,发丝被汗水淋湿垂落额前遮挡了五官神情,血液深浅不一,染红了脚下浅色的地砖。
男人身体上刀伤遍布,整齐有序,全都避开了致命位置,明显是被人刻意一刀刀划上去的。
“修,我又来看你啦!”
弯腰捡起血泊中掉落的手术刀,伊芙柔声走上前,目光带了丝痴迷,瞧着那张令自己又爱又恨的脸。
室内一派寂静,陆沧晏吃力抬眸,无声的凝向她,幽暗的深眸寻不见边界。
这种戏码,几乎每日夜里都会上演一次。
他已经习惯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那年你刚满二十岁,我从祖父家搬回来,见到了因为没能完成任务而被父亲吊在花园里整整三天三夜的你,我记得当时你看我的眼神,就和现在一模一样,冷漠的叫人心悸。”
伊芙不顾血污抚上男人背后那些陈旧的疤痕,喃喃自语道。
“你身上的每一条疤痕,我都知道来历,例如这个,是你为父亲挡的枪伤。”
染血的手指掠过肩膀来到手背处的龙形灼伤,女子继续开口道“这里,是你和樱庭阕抢那Y国批货时,留下的烧伤,差点这只手就废了。”
那两年,国际上战事不断,像截货这种事更是家常便饭,几乎每个月都会碰上。
而在女子沉浸于回忆时,陆沧晏的气息愈发急促,伊芙的轻抚使他浑身紧绷,痛苦不堪。
汗水混着血液滴落在地砖上,成为他唯一的回应。
望着他因痛楚扭曲的脸,伊芙心底没由来感受到兴奋。
忽然,她的手指滑到了男人胸前一块不太起眼的疤痕上,红唇悠缓勾勒,显出阵阵狞意。
“修,你知道吗?”
伊芙身体点点前倾,伏上陆沧晏耳畔,柔声开口。
“其实十三年前的那次暴乱,原本就是冲着洛暇去的!只不过中间出现了点失误,才让你以为她是为了救你死的!”
带笑的音色令男人原本微颤的身子猛然凝滞,陆沧晏瞪大幽瞳,震惊的盯着她的双眼。
【原来……】
【暇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恨不得杀了我,可要怪就只能怪那贱人自己,非要跟我抢东西,她就该死!”
当时,自己不过三言两语就把那蠢女人成功诓进了队伍,想想还真是好笑。
捏住男人刚毅的下颚,伊芙欣赏着那脸上再清楚不过的愤恨。
那是一种想要将自己活吞了的神情,她知道自己的话已成功挑起了陆沧晏的神经。
“洛婉……也是你的人,对吧,一直想杀陆桑晚的其实是你!”
多日未开口的陆沧晏,终于出了声,嗓音嘶哑不堪。
三年前,威廉还不知道陆桑晚的身份,那时,他一心想要得到陆氏的财力支持,根本没有必须杀人的理由,所以想要晚晚命的除了伊芙不会再有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