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说的也对,南宫建宇做这一切,并不全是为了自己,但他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呢,只求在午夜梦回之时,让自己多一点心安,愿他的母妃能看到他所做的一切,不再冥间饱受孤苦。
老王爷摇了摇头,他很清楚,南宫建宇若是执意这么做,他将来的后果会是什么,费劲千辛万苦,登上皇位,便是在宫中做一个孤家寡人,在抢夺皇权的过程里失败了,变成孤魂野鬼,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孩子,你是我从小看大的,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在宫里孤苦一辈子,不是你想要的,若是你趁此收手,不再卷入这皇位的争夺中,也许还能像我一样,做个富贵的闲散王爷,了此一生也就罢了。”
南宫建宇又何尝不想过他口中的生活,但是他深知他不能,就算是他如今收手了,就可以过上老王爷所说的那种生活,他也不愿收手了,“已经太晚了。”他对老王爷说,“如今已经不是我想停就能停下来的,无论能不能成事,我都要放手一搏,才对得起这些年的辛苦。”
老王爷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他又把那些话咽了下去,如今南宫建宇心意已决,不管他说的再多,也是徒劳,他忍不住叹气,“既然你都这么坚定了,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多多保重,不要步了你其他那些皇叔的后尘。”
南宫建宇深深点了点头,“多谢皇叔。”
南宫建宇走了之后,南宫若水从屏风的一侧走了出来,笑看着老王爷道,“皇叔费心了,七弟不听劝,也不是皇叔的错,以后他会落得什么光景,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老王爷深深皱着眉头,“若水,皇叔也想劝你一句,莫要把那些财名之物看的太重,不然对你自身有损,建宇毕竟是你的亲弟弟,日后能留情,便留情吧。”
南宫若水笑了,“皇叔,今日我不就是在留情么,您也看见了,我好心让您劝劝七弟,但他始终不肯听,硬是要趟这个浑水,那我就没办法了,兄弟的情谊就到这里了,剩下的就交给以后再说,日后若是兵戎相见了,念及他是我兄弟之前,我也得先保好自己的性命才是。”
老王爷这一生膝下无儿,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南宫建宇,所以他才在南宫若水找他的时候,答应了他要劝一劝南宫建宇,只希望他能安安稳稳的过这一世,但他的想法都是徒劳,南宫建宇并不愿那么做。
南宫若水今日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让南宫建宇放弃夺皇位,而是为了找一个由头把人引开,除了皇上,能让南宫建宇随叫随到的,可能只有老王爷了,于是他便来找老王爷,编出了这么个理由,把南宫建宇从府里调了出来。
而他来到老王爷府上后,把自己想要让他规劝南宫建宇的想法说了出来,老王爷立马便答应了,“若是我能劝他不再参与夺嫡,日后你若是能登上皇位,便能让他后半辈子无忧么?”
南宫若水点头答应,“这好办的很,就让他做另一个皇叔又有何不可,不过皇叔为何不好奇,我是什么时候有了夺嫡的这个心思的,而且您一定认为,我就有这个能力夺得皇位吗?”
老王爷笑了笑,“你以为皇叔久居这深宅之中,便全然不关心外面的国事了么?”他看着南宫若水道,“从你今日来找我之前,我还从不知道你有夺嫡的心思,从前那风流的样子竟全然是做给人看的,有这种能力的人,也许以后皇位真的是你的还说不定。”
南宫若水笑了,“皇叔可别这么说,现在说这话也太早了些,况且我私下参与夺嫡的事,只有皇叔知道,您可千万别说了出去,尤其是让七弟知道了。”
老王爷虽然偏向南宫建宇,但风骨还是有的,“那是自然,你答应我,若是南宫建宇不参与夺嫡,你便不再为难他,那么我也答应你,不把今日你我相见的事说出去,如何?”
南宫若水自然答应,“那是自然。”
结果南宫建宇来了一趟,老王爷也没能把人劝住,他看向南宫若水,“人我也劝过了,你也都看到了。”
南宫若水点头,“我自然都看到了,也知道皇叔的用心良苦,只是七弟不领情罢了,那也罢了,既然他想要这个皇位,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拱手相让,大家一同去争,谁能得偿所愿,都不一定,不过之前皇叔也答应了我,不把今日的事说出去,如今虽然七弟没有被劝阻,但是……”
“你放心就是,我答应过你不说,今日的事就不会有别人知道,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是我的事,守口如瓶也是我答应过你的,自然会做到。”老王爷把他的话打断,让他放心。
南宫若水这便放心了,本来他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南宫建宇,既然把人引开了,也出来了这么久,料想那边舒文怀已经把事情都做好了,就等他回去看结果了,想到这里,他也不愿多留,“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多待了,以后有时间再来看皇叔,您多保重身体。”
老王爷点点头,南宫若水便出门去了,老王爷看着他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皇储之争,何时才能风平浪静。
南宫若水从老王爷府里出来之后,没有直接回府里,而是和舒文怀约好了在他常去的红袖楼见面,这里原本就是他的本家,况且现在舒文怀还是南宫建宇的人,为了掩人耳目,二人还是在青楼见面更安全一些。
到了青楼常去的那间客房后,南宫若水一个人喝了会儿茶,舒文怀便到了,只是他是空手而来,整个人身上还笼罩着一股煞气,看着像是落败而归。
南宫若水有种不好的预感,等人坐下之后他便问,“怎么了,东西呢?”
舒文怀看了他一眼,拱手道,“下官失职了,没有把事情做好,在南宫建宇书房外面碰到了意外,没能进到书房里面,只能先离开了。”
南宫若水不由的泄气,“怎么搞的,我把人引出去那么长时间,你都,没能把东西拿出来,你到底碰到什么了?他书房外有人看守?”
舒文怀摇摇头,自己也没想到今日的事情会如此,“我去书房的时候,书房里只有一个他的亲卫在,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不让我进门,我正要动手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刺客,那亲卫把侍卫都喊了过来,这么一弄,我自然不好再进去,就这么走了。”
南宫若水也觉得十分可惜,“你都到了书房,就差一步了,怎么就被一个亲卫给拦下来了,你不是南宫建宇的心腹么,那府里还有人不信你?”
舒文怀叹气,“那个亲卫我还没打过交道,是刚来王府不久的,但是权力大的很,南宫建宇竟然放心让他随意出入书房,而且那人长的不男不女,文文弱弱的,一点功夫都没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爬到南宫建宇身边去的。”
不男不女,文文弱弱,南宫若水想了想,这个人他倒是有印象,那不就是上次他在南宫建宇府上看见的那人么,突然他还想到,这个亲卫,应该是上次在大殿上跳舞的那个舞姬,是个女人,他忽然明了,为何这人有如此大的权力了。
他拍拍舒文怀的肩,“这也不怪你,这人我知道,她可能并不是南宫建宇的亲卫,这是个女人,和南宫建宇到底有什么关系,我也说不清,也许就是那种关系也说不定。”
“什么,那人是个女人?”舒文怀越发觉得奇怪,“南宫建宇在男女之事上一向不通,如今竟然让一个女扮男装之人留在身边,实在有些反常。”
南宫若水倒是不觉得奇怪,“总有开窍的一天么,而且上次我去他府上,曾经试探性的问了问这个人,他的反应也很激烈,若是说他们没什么,我可不信,你方才说,在你准备动手的时候,便出现一个刺客,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很有可能是南宫建宇安排在她身边专门保护她的人。”
不管怎么说,这次行动都算功亏一篑了,不仅没能把东西拿出来,还在夏小荷那里留下来把柄,今日南宫建宇回去之后,夏小荷也许就会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南宫建宇,而舒文怀这一次在南宫建宇那里也算是暴露了自己。
南宫若水想来想去,觉得现在让舒文怀和南宫建宇决裂还为时尚早,“你最好想个办法,让南宫建宇暂时相信你,或是他心里不信你,但还愿意让你为他做事,总之你要先留在他身边,不能就这么离开。”
舒文怀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他现在心不在那里,也不能太早的和南宫建宇冲突,毕竟他还有一个朝中大臣的身份,现在的关键是,先保持表面上的平静,不能与南宫建宇为敌。
但在南宫建宇面前该怎么解释今日的作为,他还需要好好想想。
王府中,夏小荷吃过饭后从南宫建宇那里离开,往自己屋子里走,好巧不巧的,又碰到了今日跟他找茬的那几个人,只是他们这次看见夏小荷之后没有那么嚣张,而是有几分不解,还有些害怕,夏小荷走过去的时候,他们几人还准备匆忙离开。
夏小荷向四周看了看,虽然没有看到泽雅的人影,但是她知道,泽雅应该就在暗处保护着她,便也不害怕,把那准备离开的几人叫住,“你们跑什么,之前看到我不是很嚣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