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唤作朱大哥的人也实在追不动了,见她停下便也跟着停下,在原地不住的喘气。
翠儿忍不住笑了,明月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又淘气,小心又被人说你心高气傲。”
翠儿不在乎,“说就说去吧,反正我也无所谓,只要主人知道我的本事就好,姐姐你知道么,主人就要给我派任务了,我终于可以出去做事了。”
明月脸上的笑僵住了,“主人要你去做探子?”
翠儿点点头,“是啊,主人说了,只要我把这事做成了,以后我的去留他就不管了,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所以我才要赶紧去做探子。”
“你一个小丫头,还想做什么,在这里好好练几年功不好吗?你可是……”
“百年一遇的武功奇才。”翠儿把她那半句话补上,“这句话我都听了多少遍了,耳朵都快长茧了,姐姐你怎么还在说。”
“不说你怎么行。”明月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定不下来,总想起一出是一出,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这么急着要当暗探,是为了以后要做什么?”
翠儿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就想找一个如意郎君,两个人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足够了,虽然我是武学奇才,但我不愿意练功,我也不稀罕什么,我想做的事就这么简单。”
时光荏苒,如今已经五年过去了,没想到明月还把她的话记得这么清楚,翠儿回过神来,“看来如今我的心愿就要实现了,只是现在我不能像当年一样任性了,我若是一走了之,主人追究起来,姐姐要怎么办?”
“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不是让你放心了吗?”明月叹口气,“我只是好奇,楚未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为她付出,你这么做值吗?”
翠儿笑着摇摇头,“他没什么好的,也没什么不好的,等有一天姐姐有了如意郎君,便会明白我今日的心事,我太留恋世间的温暖,所以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走进这漩涡里来,若是姐姐真的能救我出来,翠儿自当报答姐姐。”
说着翠儿便要跪下身躯,被明月连忙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咱们做了这么多年姐妹,早就跟亲人一样了,我不要你的报答,只要你平安就好。”
翠儿感激的看着她,她们这样的人,原本是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做着黑暗又隐秘的事,周身早就染上了阴冷的气息,但她能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没有泯灭了本性,还是因为和明月的相互扶持,若是没有明月,恐怕她早已成了一个没有心的杀人傀儡,又怎么能看见人性里的光呢。
晚间,夏小荷想着翠儿的事,翻来覆去的睡不好,便坐起身来,想着今日无法入眠的应该也不止她一个,府里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戒备着,就等着翠儿落入埋伏,但翠儿真的会再冒这一次险吗?
此时的南宫建宇并没有在府里枯等,院中的人已经都准备好了,他在或不在也没什么所谓,便去了刑部大牢找楚未。
楚未坐在一堆枯草之中,呆愣着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心中狐疑,以为是谁要趁着黑夜来害他,抬头一看来人,却见是被狱卒簇拥着过来的南宫建宇,连忙跪起来给他磕了个头,“殿下。”
南宫建宇把狱卒手里的灯接了过来,“你们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单独跟他说。”
狱卒也没说什么,闻言便退下了,南宫建宇接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楚未,“才多久不见,你好像又憔悴了一些,看来在这牢狱之中,就算只待了半天,也会改变人的样子。”
楚未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南宫建宇在狱卒搬来的凳子上坐下,“抬起头说话吧,本王又事要问你,你照实回答就好。”
楚未应了声是,听到他自称本王,便说,“还没恭喜殿下,如今已经是王爷了。”
“虚名而已,做不得用,又比不得太子,本王要问你,你的娘子翠儿,可会功夫?”南宫建宇说完之后便紧盯着他,楚未老实道,“属下跟翠儿一同过了这些年,从未见她使过功夫,但如今,属下也不知。”
南宫建宇看他不像撒谎,料他在他面前也不敢撒谎,便接着问下去,“那你的娘子,平时可有跟什么人有来往,想的仔细一些。”
楚未仔细想了想,“翠儿除了跟街坊邻居,并没有跟谁有来往,起码属下从未见过,至于在其他时候,属下便无从得知了。”
看来也问不出什么了,他这个木讷的样子,怪不得被人骗了这么多年,连自己枕边人的底细都不知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娘子昨夜去了王府,到底是为了找你,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意图,就不得知了。”
楚未一惊,抬头看着南宫建宇,后者轻笑一声,“没抓到人,被她给跑了,轻功连我的侍卫都比不过,真是珠玉蒙尘,这样的高手是怎么嫁给你的,今晚王府已经步下罗王,若是她今晚不甘心,又来一次,那应该是能把人抓住的,不然也显得我王府太无能了。”
楚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若是抓到了人,恳请殿下能网开一面,留她一条性命,毕竟我们夫妻一场,她还问我生了个孩子,我也不忍看她命丧于此,若是以后有机会出去,必定与她不再有任何瓜葛,还请殿下成全。”,说完之后楚未便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南宫建宇叹了口气,“这已经是第几次去刑部大牢了,刑部尚书知道我又去了,肯定会觉得奇怪,到时候还得费心解释一番。”
夏小荷拍拍他的肩,“怕什么,反正当初是你把人送到刑部去的,谁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大不了就请刑部尚书喝顿酒呗。”
“也只能如此了。”南宫建宇认命,“还好刑部尚书人还算不错,跟他解释一番也没什么,那我就先去了,这边的事就交给你了。”
夏小荷点点头,南宫建宇便出了门,去了刑部大牢,夏小荷继续想今日翠儿说的话,还有她的态度,不知道还有什么被遗漏的要点。
翠儿一开始对他们明显是不屑的,而且把错都怪在了他们身上,自己是阶下囚,反而反客为主,把自己说的很可怜的样子,好像是南宫建宇在欺负妇人,简直是颠倒了黑白,所以夏小荷才会那么生气。
这会儿平静下来,她倒是觉得,会不会是翠儿故意说那样的话,从而让他们生气的,那这样能达到什么目的呢?夏小荷站在翠儿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如果她是翠儿,让审问自己的人发怒,应该是想混淆对方的视听,从而让自己在谈话的过程中占主导地位。
但南宫建宇显然平静多了,并没有被翠儿带着走,后来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开始跟南宫建宇卖可怜,夏小荷不禁啧啧了两声,这个女人,实在是有心机的很,差点就中了她的圈套,不过现在她也不过是瓮中之鳖,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过了晌午,夏小荷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往地牢那边走,正好碰上了燕儿,夏小荷笑着跟她打招呼,“燕儿姐姐,怎么这么巧,你这是要去哪儿?”
燕儿告诉她,“方才让人给楚未的娘子送了午饭回来,我之前也跟那翠儿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今天看到她这个样子,实在是没想到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做了这种事,实在是想不通。”
见燕儿叹气,夏小荷劝她,“姐姐可别被她给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还跟殿下耍花样,要早知今日,她又为什么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听说她以前可是杀手组织的人,手上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命,这种人可不能同情。”
燕儿摇摇头,“我也不是同情她,也就是感慨罢了,今日她的样子,落魄的很,看到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母亲,落到这样的下场,如何不让人唏嘘?你也别太咄咄逼人了,总归人已经抓回来了,虽然是犯人,但也不要太伤人。”
夏小荷心里想,燕儿的心肠也太软了些,若是他们现在饶过了翠儿,那当初她害楚未,又撺掇着他来王府偷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南宫建宇,想想在王府里的人,对敌人的仁慈,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吗?
夏小荷想让燕儿打消这种念头,“姐姐你不知道,这人最会装可怜,她来这里可是另有目的的,只是我跟殿下还没把她的目的问出来,我现在要去想办法再问一问,你若是同情了她,哪天她有机会,对王府做什么事,谁来同情咱们?”
燕儿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毕竟那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但看在她是个女人的份上,也不要让她太难堪了吧,也不是我心软,我只是觉得,一个有了孩子的女人,为了她的孩子应该也不会做太缺德的事吧。”
夏小荷只好答应了她,“我知道了,我会有分寸的,只要她不惹我,我事情好好的说出来,我也不会折辱她,这个姐姐放心吧,就算是看在她那个可怜的孩子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