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双趁别人不注意,回到了南宫建宇的屋子,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燕儿,燕儿看到她之后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来了?”
燕儿还以为桂双是来找事的,没想到她一来就跟燕儿恳切的说,“燕儿姐姐,我不想在浣衣房待下去了,求求您让我离开吧。”
燕儿以为她想要回来,“你去浣衣房还没多长时间,现在知道那里的苦了,之前怎么没想想,自己会去那种地方?现在你想回来享清闲是不能够了,还是安生的在那里待着,等到合适的时候,学好了规矩,自会让你出来。”
桂双摇摇头,“不是的,燕儿姐姐,我不是想回到这里来,我是想出府去,以后便不做王府的丫鬟了。”
燕儿有些吃惊,一般这里的丫鬟就算是受不住做活的累,也从来没嚷着要离开王府,这倒是奇了,“你要出府?”
桂双又点点头,“是,我实在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可以不要月钱,什么都不要,只让我能出去就好,姐姐,我知道这对您来说不是难事,您就当我犯了错,把我打发出去就是了。”
燕儿有些犹豫,桂双的去留,她确实是可以做主的,但是她不知桂双为什么要出去,出去之后又要以什么谋生,但她这样言辞恳切,说不定是已经找到了落脚的地方,一个女孩子家又有什么落脚地,难道是那种地方?
燕儿虽然跟桂双不算对付,但她还是见不得一个好好的女儿家落到坏人手中,她问道,“你可有找好落脚的地方,你一个女儿家,若是出去了,被人害了可怎么办,在这里虽然为人奴,但好歹是个正经去处,你可别别人骗了,一时糊涂,你一辈子可就毁了。”
桂双从没被人说过这样的话,她本来以为知道她要出去,燕儿会很高兴,但没想到她会如此为她考虑,还担心她会被人骗,一时有些感动,但她也没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于是她又编了个谎出来哄骗她,好让她安心。
“实不相瞒,其实我有这个打算,是因为我有一个远方的亲戚,从外面回来找我,在我进王府之前,我娘给我定了亲,这个亲戚便是回来接我去成亲的,父母之命,做儿女的总得遵循,他们这几日也就到了,我也该出去准备了。”
燕儿听她说的倒是信了三分,也就没有多问,只是嘱咐道,“既然是你的意思,那我便准你出去,多问你几句,不过是怕你年轻,被人骗了还不知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去?”
桂双道,“若是可以,今日便出去。”
燕儿点了点头,她们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她也没有多余要嘱咐的,“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燕儿进了趟屋,拿出一个荷包来,放到桂双的手里,“这里面是你还没发的月钱,你收好,以后成了家过日子,免不了也有用钱的地方,其他的我也没什么要嘱咐的了,你多保重。”
桂双把钱收好,便跟燕儿道了别,回去收拾东西了,等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那个荷包一看,才发现里面的钱比自己的月钱多,想必是燕儿觉得她不容易,把自己的钱也放了进去给她。
桂双的眼眶有些热,她自小过的都是孤苦伶仃的日子,从未有人关心过她,就算是燕儿对她只是单纯的好心,也够让她难忘的了,况且她之前还得罪过燕儿,她还这样对自己,想起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实在是很惭愧。
以后要用钱的时候还有很多,桂双不会一时意气用事而拒绝燕儿的好心,她把钱都收下,以后若是有机会能回来,或是能有再见到燕儿的一天,一定再跟她当面道谢。
收拾好东西之后,桂双才发现自己在这里用过的东西少的可怜,能拿走的也就几件衣物而已,再带着燕儿给她的钱,以后就又要过上漂泊无依的日子了。
当初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说没有幻想是不可能的,虽然她的姿色不错,但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在诺大的宫中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她,直到她被南宫符印发现,然后告诉她要做的事,把她送到南宫建宇府上之后,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若是能把事情做好,也许可以在南宫符印那里得到很多好处,自己就不在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鬟,或是真的能得到南宫建宇的赏识,让他宠辛自己,以后便会成这府中的一个主人,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比她在宫中受人欺凌要好的多了。
结果没想到,南宫建宇对她毫无意思,不管她怎么接近,怎么绞尽脑汁让他注意到自己,甚至设法把他身边最受宠的丫鬟赶走,都无济于事,被送到浣衣房之后,她已经绝望了,狠毒的婆婆,没完没了的要洗的衣服,要做的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她本来以为自己就要蹉跎在这个地方了。
没想到南宫符印想起了她,因为她没有办好事,便要将她灭口,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被人所救,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只要能活下去,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还是做那个受人欺凌的小丫鬟,也比就此失去生命要好的多。
可夏小荷不但救了她,还给了她获得自由的机会,自由对于她来说是何等珍贵,那是一个她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因此她格外的珍惜这个机会,以后天高地远,她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不是一个受人奴隶的丫鬟。
桂双走之前,燕儿让人把卖身契拿给了她,她看着那张决定了自己命运的薄薄的一张纸,眼眶又开始泛红,她深吸一口气,把那张纸撕了个粉碎,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可以决定她的命运了。
之后她便按夏小荷说的,离开了王府,然后一直往城外走去,到了城外,一个四处都是荒草,没了人烟的地方,一个布衣青年走到了她面前,“请问姑娘是桂双吗?”
桂双点了点头,那人又道,“是公主让我来接应你的,这一路上,便由我带你去金北,到了那边,也会有人接应,公主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若是姑娘没有别的事,这便上路吧。”
桂双答应后,那人便在前面带路,桂双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她忽然转头看了一眼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毫无留恋,只有对未来日子的憧憬,和告别了过去的欢喜。
泽雅进了夏小荷的房间告诉她,“公主,桂双姑娘已经离开了,该接应她的人也跟她碰到了面,这个时候,已经出城了。”
夏小荷点点头,“知道了。”桂双也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就这么踏上了去往异乡的道路,并且毫无怨言,可想而知她之前的日子过的有多不好,夏小荷忍不住在心里同情她,如果她的父母知道了,肯定会为她心疼吧。她跟自己一样,都是没有父母疼爱的可怜人罢了。
夏小荷去燕儿那里,想要问问桂双的事她是如何看待的,她到了南宫建宇的屋子后,看到燕儿正在屋子里安静的绣花,而屋子里其他丫鬟都不见了,夏小荷见了以后问她,“怎么没看到别的丫鬟,不会是又偷懒去了吧。”
燕儿看是她来了,便让她坐下,“哪里是偷懒了,都让我打发到院子里做杂活去了,你不是说我没有威严么,这下让她们也看看,我说话到底有没有用,这不,都已经好几天了,一直都在外面安生的做事,没有一个吵闹的。”
之前那些丫鬟虽然是被桂双带出来的,才跟燕儿那么没大没小的,虽然现在桂双走了,难道她们真的甘心安生的做些脏活累活?夏小荷不太相信,“她们之前是什么样子,总不能都是桂双教的吧,如今这么听话了,我可不大信。”
燕儿告诉她,“你还真高看她们了,不过是一群年龄尚小的丫鬟,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都是从小被卖进宫的可怜孩子,遇到一个冲她们发号施令的,能不听话么,又是躲着不用干活这么好的事,她们当然会对桂双言听计从,桂双也是看中了这点,才这么做的,不然你以为,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所有丫鬟都听自己的。”
如今桂双一走,她们没了靠山,可不是要事事听从燕儿的吩咐了,燕儿还说,“刚开始我也怕她们不肯好好干活,找了几个婆婆盯着她们,后来慢慢的,不用人看着,她们也一样在好好干,我便放心了。”
夏小荷见她既然提起了桂双,便装作不经意的道,“对了,那个被你送到浣衣房的桂双,如今应该也得了教训了,李婆婆有没有过来跟你说,她人如今怎么样,在那里听不听话?”
燕儿想起桂双来,叹口气道,“如今桂双已经不在府里了,她之前跟我说,她的远房亲戚过来,让她回去嫁人,她想出去,我也不好拦着,就让她离开了。”
夏小荷不知桂双还编了个借口,不由感叹,这丫鬟还挺聪明的,还知道怎么为自己开脱,她又问道,“啊,她就这么走了,你也能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