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看着南宫建宇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担心,便去找了夏小荷,把夏小荷从床上给揪了起来,“殿下有点不对劲,现在在房顶上喝酒,你快去看看吧。”
本来被打扰了美梦的夏小荷还在揉着睡眼,但一听这句话便忽然没了困意,“他大晚上的在房顶喝酒?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燕儿一边等夏小荷穿衣服,一边告诉她,“我也不知道了,只是刚才沈侯爷来过了,跟殿下说了些话,等侯爷走了以后,殿下便拿着酒上了房顶,我也不敢劝,只能让你去劝劝了。”
夏小荷答应着,穿好衣服之后便跟燕儿爬到了南宫建宇的住处,到了之后,她往房顶一看,果然看到南宫建宇在借酒消愁,心里着急,这简直就是现代人抑郁寡欢要跳楼的前兆,她让人把梯子搬过来,还找了几个侍卫在下面候着,便爬上了梯子,颤颤巍巍的爬到了南宫建宇身边。
这房子是正房,还是很高的,夏小荷不敢朝下面看,只能慢慢的挪到了南宫建宇身边,颤颤巍巍的说:“南宫建宇,你大晚上的发什么疯,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也不叫我?”
南宫建宇早就看到了他们在下面折腾,但是他心情不好,没有去理睬,现在看到夏小荷上来了,便也没有说她,而是把酒递给了她,“既然你上来了,那就陪我喝一会儿吧。”
夏小荷把酒抢过来,“喝就喝,有什么了不起的。”她闭着眼灌了一大口,却被呛的够呛,不住的咳嗽,只是这可怜的样子却意外的取悦了南宫建宇,他笑着看着她,得到了夏小荷的一个白眼,“笑什么笑,你怎么不告诉我这酒这么烈?”
“烈怎么了?”南宫建宇不在意道,“这么冷的夜里,就应该喝烈一些的酒才对,不然坐在这么高的地方,如何能暖和起来,你也算江湖儿女,喝些烈酒不也是应该的么。”
夏小荷见他看着很清醒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便松了一口气,把酒还给了他,不理他说的那些歪理,问道,“你今晚到底是怎么了,听燕儿说沈侯爷来了,你才这么反常的,若是他跟你说了什么不好的事,你心情不好,干脆忘了那些事,闭上眼睛睡一觉不就好了,大晚上的折腾什么?”
南宫建宇看着月亮叹了口气,“心情确实不好,已经不是睡觉能解决的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都是一些不好的事,还不如把自己灌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了更好一些。”
“你陪我,好吗,小荷?”
说完,南宫建宇抿嘴一笑,那笑容之中,透着淡淡的落寞与孤寂。
南宫建宇的酒量很好,轻易喝不醉,这也许也算一种悲哀吧,他即便喝了烈酒,也没办法让自己沉醉下去。
夏小荷接过酒又喝了一口,酒虽然烈,但这会儿正好喝了暖暖身子,她把酒还给南宫建宇,说:“有什么事是让你想醉到什么都忘了的,醒了以后该怎么样,不是还怎么样么,日子还是要照常过,该记得的事,也不会就这么忘了,所以喝酒不是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你这么理智的人,怎么还要借酒消愁?”
南宫建宇苦笑,“是啊,有些事是有办法解决的,但有些事,就算我想解决,也实在无能为力,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以求心里能好受些吧。”
夏小荷看着他刚毅的侧脸,此时竟有几分憔悴,她不知沈侯爷到底跟南宫建宇说了什么,让他这么一下子变得低沉,但她知道,他总有恢复过来的时候,“事情总有过去的一天,所以现在也没有必要发愁,你说是不是?”
道理谁都会说,但是想不想的通,就是自己的事了,南宫建宇见夏小荷因为担心自己,好心爬到屋顶来看他,心里不能不感动,这让他也有了把自己心里的事倾诉出去的欲,望。
南宫建宇喝了一口酒,开口道,“我母亲当年是有名的贤德女子,在未出阁时,很多京城的官家子弟都来上门求亲,但不管我祖父说什么,母亲都一概不同意。”
夏小荷知道他想把心底压抑的东西说出来,便没有出声打扰,安安静静的听他说。
“因为母亲一直都很听祖父的话,这一次应该是少有的坚持自己的想法,祖父对母亲疼爱有加,也舍不得女儿早早的嫁出去,便也没有当一回事。”
“后来,母亲终于等到了宫中大选,她求祖父,让他把自己送到宫里,祖父十分诧异,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贪恋富贵之人,那她这样要求便是为了让,他不知母亲什么时候跟皇上私定了终身,祖父看过太多宫里妃子凄惨的下场,自然不愿让母亲进宫去。”
说到这里,南宫建宇笑了笑,脸色狰狞的说:“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母亲顺利的进入了皇宫,成为了皇上的妃子,祖父终究还是心软了,同意了把她送进宫里,母亲曾经说过,进宫之后的日子,不是她过的最好的日子,却是她认为最快乐的日子。”
“母亲心里只有父皇,即使那个人亲手把她送入了绝境,她也从未恨过他,甚至是我,都比不过我父皇在母亲心中的分量。”
夏小荷摇了摇头,“你不要多想,有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她心里最放不下的,肯定还是你,皇上已经把她伤透了,又怎么能让她继续惦念下去呢?都是你想的太多了。”
南宫建宇苦笑,目光之中充满了恨意,说:“你也觉得不可能是吗?那我告诉你,你可曾记得翠儿要偷走的朱玉玺,祖父告诉我,那个东西是西南的兵符,可以调动半个西南的兵力,母亲把朱玉玺交给了我,却不告诉我它的用处,就是怕我有一天会对父皇不利,这就是我的母亲,宁愿让一心想为她报仇的孩子面临绝境,还不知手里有这种宝贝,却一心为害死了自己的人而着想,你说,我知道了这件事,能不心寒吗?”
夏小荷摇摇头,“殿下,你不能这样理解,你的想法太极端了,而且,这样对你的母亲也太不公平了,你方才不是说,你母亲不想让你知道朱玉玺的秘密,但是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因为她知道,就算是没有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也依然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她是怕你手握这么大的权力之后,会无法控制自己,而不只是不想让你伤害自己的父亲。”
“你不是我的母亲,又如何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夏小荷看他油盐不进,心里生气,“难道你想的就一定是你母亲的想法吗?就算你是她的儿子,也不能胡乱的猜测她的决定,你现在还平平安安的活着,何尝不是她央求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护你,照顾你,她不想让你带着仇恨活下去,哪个母亲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过的平安幸福啊?难道想法只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殿下,你未免太过自私了。”
南宫建宇被夏小荷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说的无法言语了,只能闷闷的喝酒,在心里想着她说的话,其实也有几分道理,自己也是突然听到自己手里握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有些无法接受,也无法接受他母亲对父皇的爱。
南宫建宇漠然一笑,叹气道,“不管怎么样,人死都不能复生了,她对父皇如何是她的事,我该做的事,还是不能改变,就算以后在阴间相遇,她会怪我,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夏小荷知道,南宫建宇对皇上的恨,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的东西,轻易是无法改变的,这种仇恨哪一天若是消失了,他的人像是没有了依托,在这一点上,他和他的母亲还是很像的,爱和恨都是很强烈的情感,这母子两人都因为这种情感而受伤,像是无法摆脱的命运,和他们深深的纠缠在一起。
这一晚,南宫建宇终究还是没能把自己灌醉,但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去之后,他便好受多了,心中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夏小荷见他的脸色回霁,便说,“以后还是不要把事憋在心里,这样说出来之后,心里不是好受多了吗?也不要喝酒,那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受,以后若是还有心烦的时候,就来找我诉苦,我事不会嘲笑你的。”
看着夏小荷的笑脸,他心里的那一点憋闷也随风飘散不见了,是啊,就算他没有了父亲和母亲的疼爱,但他有祖父,有这一整个王府,还有眼前的夏小荷,至少还有人在担心自己,关心自己的处境和安危,也许这也算老天给他的一点恩惠吧。
月光下,夏小荷的脸被衬的分外明亮,看着她的明亮的眼眸,南宫建宇的心里一片柔软,酒意在这个时候涌上头来,南宫建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夏小荷,夏小荷被他看的有些慌神,扭过脸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南宫建宇一时分不清楚是否是梦境,他把手伸出去,放到了夏小荷的头上,轻轻的抚摸她被扎起来的柔顺的头发,夏小荷一愣,他手上的温度因为酒的原因而升高了几分,也许只是夏小荷的错觉,被他温热的手抚摸着头发,夏小荷心里也涌上一股温暖与情愫,南宫建宇喃喃的问道,“你是不是上天派来的仙子,特意来帮助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