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济放下心来,他知道沈清连说到的就会做到,他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时候不早了,我还有个小徒弟在城外等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他日有缘再见吧。”
沈清连目送着无济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看着天边的夕阳叹了口气,确实如他所说,要等下一次再相见,还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无济出了城之后,在不远的地方,有一小童在那里等他,见到他来了,便赶了上来,“师傅,您怎么才来,徒儿都在这儿等了您一个时辰了,腿都要酸了。”
无济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个小滑头,我跟你说了我什么时候过来,你最多等我半个时辰罢了,哪有两个时辰,不过是遇上了老友叙叙旧,你个小孩儿多等会儿又怎么了?”
小孩儿吐了吐舌头,“师傅说的都有理,对了师傅,您方才说去会老友了,那老友是谁啊,您在京城里怎么还有老友呢,你们见面都说了什么?”
这个小徒弟未免太聒噪了些,无济被他这个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都快问晕了,“好了好了,师傅的朋友,你哪里知道,操心那么多做什么?让你练的功,做的功课都做好了吗?还在这里跟我这么多话,是不是想罚抄了?”
小孩儿对他这威胁的行为十分鄙视,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去会你的老友,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你前日占卜的卦象,师傅,我说的没错吧?”
无济这倒是有些惊讶了,这个小鬼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见那位朋友,就是要跟他说这事的呢?你又哪里知道,我卜出了什么卦象呢?”
小孩儿得意的笑笑,“虽然我不知道,师傅卜出来的到底是个什么卦象,但是我知道,师傅这几日都愁眉不展的,有时候还会走神,这都是在那日卜卦之后的事,所以肯定是因为这个才心神不宁的,而今日您本来说要离开,结果又急匆匆的回到了京城,这不是去跟你那位老友说卦象的事,又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呢?”
这下无济对这个小孩儿更是刮目相看了,“你这个小子,还真有两下子,都会猜测你师傅想的是什么了,猜的不错,也算八九不离十了,只不过今日我并没有吧那卦象的事告诉那位老友,这个你可是猜错了。”
小孩儿听罢啊了一声,“不是吧,师傅这几日烦心的不就是这事吗,怎么到头来,您又不告诉人家了,把事情憋在自己心里,以后唉声叹气的,还不是您自己么,倒不如把事情说出去了,省的自己忧心。”
这个小孩儿虽然天资聪慧,善读人心,但是孩子终究是孩子,缺乏阅历,不知人的喜怒哀愁,也就无法全然的猜到别人的心事了,无济告诉他,“并不是我把事情说出去了,就能让我自己畅快,也许说出去之后,会有更多的麻烦,这个你不曾想过,也是你想不到的,一件事情,并不是黑白分明,简简单单的,而是十分复杂,这些你还要很久才能明白。”
小孩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似懂非懂,但是师傅说了他现在不会明白,他便也不会多问了,但是有一件事他还是很好奇,“师傅,您当时到底卜出什么卦象来了,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这个您告诉我应该无妨吧。”
无济当时卜卦之后,确实被吓到了,他连手边都茶杯都打碎了,可想而知事情的严重,不过后来一想,其实跟他的关系也不算大,倒是跟沈清连的关系大的多,他看着小孩儿求知的眼神,想着告诉他也无妨,便说道,“我那日卜出来的卦象,是说有一个人,他注定做不成他要做的事了,而能做到那件事的人,却是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人,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小孩儿想来想去,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事,但不管怎么说,无济都不肯再透露了。
小孩儿见无济不说,他也只能作罢,师徒两个便在太阳落山之前,离开了京城,向未知的地方走去,京城的繁华还是骚动好像都没有办法影响他们分毫,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沈清连会过老友之后,便去贤王府,把这事跟南宫建宇说了,“你师傅记挂着舒文怀,才跑回来的,走的也匆忙,也就跟我急匆匆的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京城了,还让我告诉你,不管以后舒文怀做了什么坏事,他都不会多管,只是希望咱们怎么处置他,都要给他留口气,这就是你师傅最后的要求了。”
南宫建宇闻言皱了皱眉,他师傅这是什么意思,千里迢迢的赶来京城,就为了救舒文怀,难道那日舒文怀是被他从地牢里就出去的?若是这样的话,这老头做的也太过了些吧,他告诉沈清连,“舒文怀原本被我关在地牢里,可后来不知怎么就离开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办法出去的,听祖父这么一说,难道是师傅把他从我这里救出去的?”
沈清连听他这样说,想了想摇头道,“应该不可能,他在跟我说的时候没有说起过这事,若是舒文怀是他亲自从地牢里救出去的,说明他来了你的王府,但是又为何对你避而不见,非要用这种手段把人救走呢,这没有道理啊。”
南宫建宇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样一来,舒文怀是怎么离开的又解释不通了,那日他在地牢里也没看到舒文怀的脸色,并不知道他伤的如何,“我也没把人怎么样,师傅要回来救人,不就是因为我把人关起来了吗?”
沈清连告诉他,“自然不是,你不知道,那日舒文念出手太重了,把人打成了重伤,那可是天煞掌,除了你师傅,谁还能救,听你师傅言语里的意思,若是他那日没有去找舒文怀,他的性命都会有碍,这舒文念也是的,下狠手的是他,后来又狠不下心的人也是他,还把你师傅都惊动了,这又是何必呢。”
听到师傅来看舒文怀,南宫建宇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本来就是舒文怀背叛他在先,舒文念都知道帮他教训他,师傅却一心只想着他的安危,找沈清连说了一番也是让沈清连来找他说和,远道而来京城,却连他一面都不见,这让他如何能好受?
南宫建宇心里不痛快,面上自然也带了出来,沈清连看他不说话,察觉出不对来,便问他,“你怎么了,可是想到什么事了?脸色这么不好看。”
南宫建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说,“师傅偏心也就罢了,毕竟舒文念他们兄弟是他带着长大的,只是这次的事明明是舒文怀有错在先,舒文念教训他也无可厚非,师傅他却不分是非,只管着救舒文怀,为了他说话,却连来见我一面都不肯,哪里有这样的师傅。”
沈清连看他一脸生气的样子,感觉他是受了委屈,觉得师傅没有来看他,不高兴了,他笑了笑说,“你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你没听过民间有句俗语,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越是不懂事,让人操心的孩子,才越会让大人有更多的关注,你一向让人放心,你师傅不愿理会这些凡尘俗世,也不愿过多的插手你们的事,这次来京城确实也是因为没了办法,你也无需为了这个跟他生气了。”
南宫建宇叹了口气,这样说来,反倒像是他在无理取闹了,“我不只是因为这个而气恼,只是师傅对我的态度,好像不把我当成他的徒弟,不然为何有些话他不亲自跟我说,而是要祖父代为转达,这不是把我当成了外人么,什么时候,师傅要我做什么事,都要让祖父来替他求情了。”
沈清连看他是真的生气了,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南宫建宇一向是谨慎自持的,什么时候表现出这么小心眼的时候过,这让沈清连十分好奇,这样的南宫建宇,真是难得一见,他忍住没笑出声,还是为他的老朋友说话,“也许他别有用心吧,若是再跟你亲自说一次,恐怕你又要多想呢,你想的再多也是你自己的想法,不能代表你师傅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他人都已经走了,生气你也是自己生闷气,何必呢。”
南宫建宇也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有点不妥,但是他也没办法控制,听了沈清连的话,他又仔细想了想,虽然还是有些生气,但也没有太钻牛角尖,他沉着声答应沈清连,“我知道了,不会再生他的气,也不会把舒文怀怎么样就是了,不过我竟然不知道,文念还有这么厉害的手段,舒文怀被打了一掌,就性命堪忧了?”
“你不信你师傅,还不信我了不成?”南宫建宇没有听说过天煞掌的厉害,沈清连便告诉他,“这可是你师傅师门中一门厉害的功夫,若是练此功的人心术不正,很可能会招致祸患,为了不让这门功夫失传,你师傅还是把它传给了舒文念,只是没有想到,他把这功夫用到了舒文怀的身上,若不是他及时回来,给舒文怀清散了淤血,这世上也许就没有舒文怀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