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桃良2018-05-07 00:032,070

  皇上在大队首列,身穿澄黄的盔甲,器宇轩昂。他手持铁弓,架起一支金色的箭,直指天空。

  只见一抹金色冲向云端,随着一声号响,顿时大队里马儿嘶鸣,抬蹄狂奔,扬起阵阵黄沙。

  任素言目光灼灼的盯着那抹白色,高扬起马鞭, 地抽在马背上。 的马儿高抬起蹄子,仰天长嘶,继而朝前奋力狂奔。

  眼瞅着面前那抹白色,拐了个弯,钻入林间。她微扬马鞭,高喊着“驾!”,紧随其后。

  桓王驾马,钻入深林,她紧紧跟在后头。这样跟出去一段,却不料在一个拐角处,那个白色战马,消失在视线之间。

  她勒停马匹,扯住缰绳,茫然的环顾四周。

  秋风萧瑟,满天满地,尽是黄叶。马蹄踏上落叶,惹来一阵沙沙碎响。

  四周除了黄叶,除了枯木,再无其他。

  突然一阵异样的沙沙碎响自身后传来,她警惕地转过头,但见一俊美男子身穿银色盔甲, 一匹白色战马,正打量着她。

  “你可是任府的大小姐?”

  她沉声道:“正是臣女。”

  桓王警惕地看了她两眼,面色微愠:“你跟我作甚?”

  “我只是来狩猎,何来跟踪王爷一说。”她不卑不亢的说道。

  桓王年纪本就比她小一些,此刻在她眼里,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可那小屁孩还一副你别招惹我的模样,拿鼻孔对着她:“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她只觉好笑,问道:“王爷以为,我在打什么主意?”

  “国都城中男子众多,姐姐怎的就只盯上我们皇室了?你若想择佳婿,打打太子的主意就行。别的可不能行,我还小,就更不行了。”他的脸颊稚气未消,话语中却不乏鄙夷之气。

  这话好似是在骂她轻浮,任素言只觉又好气,又好笑。除了太子,她与皇室的哪一位宗亲还有过牵扯?这位王爷又是从哪打听的消息,误以为她轻浮。

  “王爷何出此言?”

  “本王的意思,是你只配的上太子那个草包。”他斜斜的睇了她一眼,目光充满不屑。

  “王爷为什么觉得太子是个草包呢?”她轻笑问出声。

  桓王语塞,皇兄嘱咐过他在太子面前不能表露不敬,不亲近,不疏远便好,他平日伪装的很好。可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任府手握那么重的兵权,却去辅佐庸庸的太子,可见当真应了武将只会蛮力打仗,脑子却笨得很。

  能看上草包的女人,不是笨又是什么。

  他搞不清楚皇兄在想什么,竟然要靠一个女人来牵制任府,而且是个那么笨的女人。

  “姐姐何必在这儿套我的话,难道是想去太子跟前参我一本?”桓王对她充满敌意。

  任素言莫名其妙,她与这位小王爷前世并未有过牵扯,今生都没见过几面,他这股敌意,未免太过莫名其妙。

  耳畔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桓王拉紧缰绳,道:“我不耽搁你们野林幽会,就此告辞。你可别再跟上来了。”

  语罢,他便微扬马鞭,朝林中奔去。

  任素言怔在原地,这桓王没有半丝帝王气质,前世是如何活下来的。

  她摇了摇头,看来她的希望唯有衡王了。

  这般想着,一时望着桓王消失的地方出了神。

  回过神来,她长叹了口气,扯进缰绳,刚调转马头,便瞧见了梁佑璋。

  他驾了一匹汗血宝马,目光幽深幽深的,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

  任素言眼底的怔忪一闪而过,随即颔首,低声唤道:“太子殿下。”便扯紧缰绳,就要驾马离去。

  “阿言……”他缓声唤道

  “殿下当知,你我二人再不是从前的佑璋与阿言。”她在擦过他的衣角时,稍作停顿,目光瞭向远方,坚定而无情,“你与我,早已是恩断义绝,相见眼红的仇人。从你对我父亲下手的那天起,你就应该知道的。”

  前世是从他构陷任府蓄意造反时起,今生是从城外刺杀她父亲起。无论前世今生,他们二人,注定是仇人。

  “夺嫡这趟浑水,任府既然已经搅进去,你以为还能有回头的余地吗?城外的那批刺客,即使师父知道是母妃的手笔,你觉得他会怎么做?”梁佑璋转过头,中气十足的说道。

  任承明会怎么做?

  他会诚惶诚恐向太子请罪,会一个头一个头的磕到东宫跟前。君臣道义,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任承明恨不得抛开胸膛,把赤胆忠心给他看,却不会问一句,太子,老夫何罪之有?

  纵然前世任府被搜出叛国信物时,他也未曾反抗过一招一式,只是跪拜领旨。

  因为君臣道义,该是如此。

  可在任素言眼中,这才不是什么狗屁君臣道义。

  “那是家父,却不是我。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她转过头定定地看向他,唇角的笑意冷漠肆然,“我赌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心想不能事成。”

  “阿言,你不要再倔了。我们还像从前那样,你舞剑,我读书。只要你肯与我同心,我发誓,此生必定护你周全。”梁佑璋殷殷的望向她,一双手伸出,又畏畏地收回。

  任素言冷哼一声,目光何其悲悯。上一世,他的确没有下令处死她,却是让她在阴暗冰冷的牢房之中,面对距自己一丈远的房间里,堆满腐臭的尸体,幻想着一切还有挽回的权利。

  那个牢房好黑啊,黑到她不清楚时间,不清楚日夜。最后的那些日子,她记得的只有无数在她面前慢慢腐蚀的头颅,尸体,还有狱卒烧的火红的木炭。

  这便是他的誓言,他许下的一生周全?

  如果是,那不要也罢。

  “殿下何必说大话呢。有些事,你前世做不到,今生也做不到,来世更做不到。”她的声音如一坨寒铁,没有丝毫的温度。

  语罢,便扯紧缰绳,任由马儿缓缓往前进,擦过他的肩头。

  “阿言,你不要走,就在我身边,我还能救你。”

  她不曾停下,反倒高扬起马鞭, 地抽向马背。马蹄踏起黄叶,撒落满空萧瑟。

  梁佑璋轻扯缰绳,望着那道倩影消失在眼帘,喃喃道:“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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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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