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一道闪电撕裂天幕,雷鸣如同野兽的怒吼,震鼓着人的耳膜。
正奔跑着的士兵突然停下步子,瞳孔陡然放大,连连退后。苍穹之下,他们的眼前是一条像是被神斧子用力拦腰劈开一道巨大缝隙的山谷。失足跌落的士兵的惨叫声很快被幽深的山谷吞没,杳然无音。
身后的声音势如滚雷,马蹄踏进水洼,水花四溅。漆黑无月的夜里,那些不曾被雨水打灭的火把,如同万千繁星般,朝他们逼近。
进,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山谷。退,是来势汹汹的突厥敌军。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寒风飘过,刀子般割在脸上。
士兵畏畏缩缩退到她身边,问道:“王妃,我们该怎么办!”
任素言转过身,隔着雨帘,视线模糊。
领军的骑兵策马而来,如迅猛的野兽,朝他们逼仄而来。
任素言默默拿出腰间的长剑,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而下,凌乱的青丝紧贴在脸颊上。她目光坚定,如同黑夜里蛰伏的野狼,浑身都散发着危险而阴冷的气息。
既然躲不了,便只有奋力一搏。
两排骑兵在他们的面前成弧形排开,将他们逼仄在悬崖边上,毫无退路。
吁——
面前的骑兵勒马让开一条路,一位身披灰色狐裘,束了满头小辫,身材魁梧,气宇不凡的男人策马上前。
他身侧的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纸,递给他看了两眼。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大哥果然没骗我,眼前这位正是大岳前来支援的硕王的王妃,承林军大将军任承明的女儿。”
他大手一挥,唇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深深地看过任素言一眼,大声道:“活捉回营!”
周遭的突厥士兵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和口哨声,几百双目光齐齐看向面前的女子和几个看起来不堪一击的士兵,他们的目光如贪婪喋血的野兽,又有一丝一雪前耻的快意。
不久前,就是这个不起眼的女子带了一小队兵偷袭了他们的粮草,害得他们饿了好几日的肚子。如今看着她落到他们的手里,心里怎能不快意。
几位突厥士兵上前,三除五下便把她身侧的士兵给解决掉。她提起铁剑奋力抗争,抵不过对方人多势重,她很快便殆尽力气,被几个精壮的大汉按倒在地上。
她伏在地上,双眸猩红,死死地盯着面前骑在马上,身份尊贵的男人。
突然有人按住她的头,用力的往地上蓄了泥水的低洼处按去。
她未曾来得及防备,顿时带着泥土腥味的雨水灌入她的口鼻。她拼命地挣扎,那人却按得更狠。肮脏的黄泥水灌进她的嗓子,她甚至能感觉到这些肮脏冰冷的水里的土渣滓顺着嗓子眼滑进胃里的粗粝感。
直到她几乎窒息,才听到正前方一个粗犷的男声:“好了,别弄死了。大哥吩咐过,一定要活着带回去。”
那人闻言,似是泄愤一般,将她的头猛然往下按了一下,才提起她的后脖颈。
鼻孔被肮脏的泥土堵住,她只能用嘴巴大口呼吸。雨水灌进嘴里,冲刷舌头底下的一层污泥,她俯身猛唾,吐出一口黄褐色的泥水。
她听到有人说:“王子,这娘们偷袭我们粮草,害得兄弟们几日都没吃上一口饭,就这样带回去,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有人附和道:“是啊。反正大王子只是要她活着,我们不搞死她不就行了?”
她半跪在地上,双手被两个大汉钳住,箍在身后。这群男人正激烈的讨论着如何折磨她才能又出气,又不致死。
身侧有人蹲一一,挑起她的下巴。任素言愤然一甩,冷冷地看向他。
那人笑着朝骑在马背上的男人道:“大岳果然出美人,这硕王妃可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此言一出,士兵中间顿时爆发出一阵淫味的笑声,他们的目光逐渐变得贪婪而色欲。
男人冷笑地看向她,目光充满玩味:“只可惜她已为人妇,不是个一一。你们快点,我们要趁天亮前回营。”
听到男人发话的士兵们,双眸放光,情绪躁动。钳住她的两个大汉其中一个首当其冲,抬手摸向她的脖颈,任素言低垂着眸子,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大汉轻哼一声,以为她放弃抵抗,抬手往她后脑勺上劈了一掌,仍不见她反应,眉间露出喜色,得意洋洋地冲四周的突厥士兵喊道:“都说这虎父无犬女,那任大将军好歹一介虎将,他的女儿怎的比只兔子还听话!兄弟们有福了啊!”
另一个箍住她双手的大汉闻言,再也按捺不住,火急火燎松了手,肮脏的大手探向她的胸前。
突然间,跪在地上女子眸中精光乍现,猛然抬眸,一手按住从右侧探过来的咸猪手,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银光闪闪的匕首。电石火光间,众人还未曾看清她的动作,只听到大汉一声粗犷而凄厉的惨叫,那女子手中握着一条粗壮的手臂,鲜血如喷泉般朝外涌出,那大汉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捧着残缺的胳膊,扯着嗓子凄声尖叫。
女子弹起身子,丢掉手中的断臂,猛然跃起,双手握住匕首,动作迅猛且狠厉的插向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大汉头顶。
那大汉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来不及惨叫,便见一道血柱从他的头顶喷出。她用力一划,拔出匕首,大汉瞳孔放大,当场断了呼吸,直直地朝后方栽去。而她手中明晃晃的匕首,除了鲜血,还沾染了一些白花花的脑浆。
她像只迅猛的猎豹,一连夺了两个人的命。周围方才还说着污言秽语,腌臜着她的士兵顿时敛起笑脸,目光透露着防备和恐惧。
一众士兵高举铁剑银枪,直指着她,却无人敢靠近。她转过身,抬起眸,雨水打湿她的睫毛,却令她的目光显得更加凌厉,阴森。她孤身一人对阵上千军马,非但毫无惧意,那双清眸里全是睥睨之色。
雨水哗啦而下,冲刷掉她脸颊上的斑斑血渍,鲜红的血水顺着她手中的匕首尖流下,和地上的血渍融为一体。
猩红的眸子直视着坐在马背上的男人,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扑上来将他撕扯吃掉。男人没由来浑身一颤,朝周围大喝一声:“愣着做什么,给本王把她押回大营!”
话音未落,一道清瘦的身影如闪电般朝他奔来,他瞳孔微缩,奋力勒住马,往后退了两步。有眼疾手快的士兵冲到他跟前,形成一个护盾,铁剑直指,银枪高举。
那女子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一般,径直握住几把银枪,夹在自己胳肢窝下,奋力一挣,竟是把几位身形远比她高大的士兵甩了出去。
几道剑影朝她刺来,她抬脚踹过一个士兵,挡在自己身后,那些剑径直刺入那士兵的胸口。
转瞬间,她已经来到马头,坐在马背上的男人面露惊慌,还未曾动作。只见她口咬匕首,双手抱住马头,在空中打了个转,转瞬坐在了男人的身后。
顿时,一道比雨水还要冰凉,刚要了两个人命的刀锋,抵在了男人的脖颈间。。
女子喑哑却带着十足轻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突厥二王子带兵亲自前来擒拿,未免也太看得起小女了吧。”
男人只觉得那道利刃刺破了肌肤,丝丝痛楚从脖颈间传来,不由得吞了口口水,呵呵一笑:“硕王妃功夫了得,不愧是任承明的女儿,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