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言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当下反唇相讥:“莫不是王爷与太子相处融洽?”
硕王手下一顿,缓缓抬起深沉的眸子,静静地看过她,突然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救了你那么多次,还是学不会乖啊。丫头,你可觉得自己有些恃宠而骄了。”
“王爷言重了。”她不卑不亢的说。
过去他救她,是为了任府的兵权,并没有什么值得她感激的。这次于东宫中救下她,她的确感激,否则也绝对不会任他捉弄,竟乖乖的坐在这儿给他研磨。
硕王轻笑一声,放下毛笔,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丝轻蔑:“今日,你为何去东宫。”
“婉良娣邀约,岂有不从之理?”任素言淡淡说道。
“你是王妃,拒绝一个良娣的邀约并不难。明知道她意图不轨,还偏偏去赴那一场鸿门宴。本王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竟比一般女子,还要麻烦。怎的,你莫不是去炫耀自己的身份去了?”硕王不屑的看向她。
她的确以身份相压,让任朱婉吃了闷亏。但她之所以去东宫并不是因为此,她只是想知道任朱婉究竟靠什么成为的良娣。张贵妃如此在意出身的人,竟会让她做四品良娣。
结果她确实知道了,任朱婉之所以得到良娣的位置,约莫就与今天这场刺杀有关。
“这满府的婢子都知道我们是名不符实的关系,我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她淡淡一笑,收了手。
“那你去东宫,莫不是因为对太子余情未了?还想着临走前,再见一面?”硕王轻蔑的看过她一眼,道。
“那王爷呢,您去东宫又是为了什么?”任素言紧紧地盯着他。
硕王放下毛笔,深沉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漆黑的瞳孔似有斑斑光亮闪烁。
“璨儿派人告诉我,你去了东宫。鉴于你与太子的前情往事,本王身为你夫君,去瞧瞧,难道不应该吗?”
他的话依旧不客气,任素言却明白过来,他去东宫,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察觉到她的危险,去救她。她不明白,硕王为什么救她。
若是任朱婉今日真得了手,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在皇上面前弹劾太子。如今任府因费渊出逃,一时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留她在身边并不是一件好事。可他为什么会救她。
“王爷为什么会救我。”她毫不犹豫的问出自己的问题。
“你说呢?”硕王叹了口气,站起身:“此去北境,路途颠簸劳累,或有险情。我希望你老实一点,不要惹是生非。”
说着,他走向床边,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坐在案几前纹丝不动的她,眼底滑过一丝狡黠之意:“本王要歇息了,你还不走难不成是想和我一起睡?”
任素言默然的站起身,微微行礼,推开门回了房。
长乐宫里。
任朱婉跪在殿中,皇后娘娘坐在案几前,凤眸微微扫过坐在一侧的张贵妃,姿态端庄又威严。东宫的事,她听下人说了。虽说任素言嫁给硕王,皇后并不大乐意,可任素言总归算是她的半个儿媳妇。
况且又是在东宫出的事,这让平日里忌惮张贵妃盛宠,太过憋屈的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的理由。
她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任朱婉,冷声道:“便是你这孩子惹的事?”
任朱婉微微俯身叩首,哭诉道:“还望皇后娘娘明鉴。是王妃突然癫狂,欲意伤害小女。小女只是出于人之本能的反抗罢了。”
“反抗?”皇后冷哼了一声:“若不是硕王及时赶到,恐怕你头上的银钗便要 王妃的脖子里去了。这种程度,你竟说是反抗?”
任朱婉伏在地上,一副受惊的小鹿般的模样。她准备下手的那一刻,硕王恰巧赶到。关于她欲意对任素言行凶这件事,她不能狡辩。
她重重的磕了个头,道:“当时大姐姐突然癫狂,小女的婢子爱主心切,挡在了我的身前,竟被大姐姐活活咬死。大姐姐是武将,小女抵不过她的力气,这才不得不使了极端的办法,想要她停止下来。小女的初心,并不是想伤害大姐姐呀!”
皇后冷脸观望着这一切。说到底任素言并没有受伤,硕王府也来消息称任素言的身子已无大碍。这个丫头就是料定了她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才会如此狡辩。
不过,她不能把张贵妃怎么样,难道连一个四品的小良娣都奈何不了吗?
一想到平日里张贵妃恨不得骑在她头上的样子,皇后就心中愤懑。风水轮流转,如今太子的势力朝不保夕,硕王有了虎符,只要坚持到从北境回来,这天下便再也容不得张贵妃和太子。
皇后懒声道:“并不想伤害王妃?若是硕王没有赶到,让你得逞,这会子在本宫面前怕不会再说这种话了吧。不论如何,你一个良娣胆敢以下犯上,蓄意谋害王妃,该当死罪。来人呐,拖下去杖毙!”
“且慢!”张贵妃唯一抬手,才走上前的婢子纷纷顿住步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 住心头的怒火,挥了挥手,示意婢子们退下。她的唇角噙着一丝笑意转过头对张贵妃说:“妹妹,有何话要说?”
“姐姐裁断圣明,臣妾自当遵从。只是臣妾以为婉良娣所做,并不足要了她的命。姐姐也知道,这婉良娣和硕王妃都是任府的小姐,两人打小儿一块长大,自当是亲密无间。硕王妃一时失智,婉良娣懂得医术,当下想的不过是让硕王妃恢复理智,自然会注意手下轻重,又怎么会伤了硕王妃呢。”
张贵妃像是没看到皇后娘娘眸底的那一丝狠厉,盈盈笑道。
“况且硕王妃并无大碍,反倒是婉良娣损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还受了伤。这道罪名,怎么都落不到婉良娣头上。”她抬眸看向皇后,话语中不乏鄙夷之意:“臣妾还望皇后娘娘三思,不要为了私情而罔顾律法。”
“照妹妹这样说,本宫非但不能责罚婉良娣,反而要让王妃来向她道歉了?”皇后的面色突然阴鸷,冷冷地看向张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