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朝护工挥了挥手，淡淡的说：“你先出去吧，我正好也有事情找她！”
“你是怎么进来的？”乔伊问胡染染。
胡染染向前走了几步，一向明媚照人的脸今天竟然没化妆，素颜的她，眼角的鱼尾纹很清晰，眼周有黑眼圈，唇部也有些干裂。
“你别管我是怎么进来的，你就告诉我顾焱瀛现在怎么样了？外界有传言说他已经死了，是不是真的？”
胡染染很急切，但她的急切不是因为担心顾焱瀛，而是担心她自己。
跟着顾焱瀛这几年，她花钱大手大脚，从来不为明天打算，顾焱瀛出事不过一个多星期，她已经入不敷出，手头告急了。
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又花了不少钱上下打点才进到这座医院来。
但是却怎么也打探不到顾焱瀛在哪里，附近都有身材魁梧的保镖把守，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她会立刻被人抓了去。
严防程度堪比严打。
“你找他干什么？”乔伊问。
“我……”胡染染张了张嘴，没把要说的话说下去。
她转到乔伊的面前，怒视着她：“你别管我找他干什么，你就说他是不是还活着？”
乔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活着。但跟死了差不多。”
“啊？他残废了？ 严不严重？”事关她今后是否还有钱花，胡染染马上变得严肃起来。
乔伊没有回答，沉默的望着窗外。
胡染染把她这一会儿沉默理解为，顾焱瀛确实残了，伤的很严重，她不忍心说。
她心里纠结着，惶恐着，早就听说顾长风不喜欢顾焱瀛这个儿子，一直想把自己的家产给小舅子孟自清继承，顾焱瀛这么一残，皇家一号会不会真的换了继承人？
胡染染心里七上八下，特别没底。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不知疲倦的走着，发出咔咔的轻响。
“胡染染！”
乔伊像是突然间下定了什么决心，转过头看胡染染、
胡染染亦看着她。
“我给你一笔钱，离开顾焱瀛吧！”
胡染染怔了一下，冷笑：“你当我是傻子吗，我离开了他，你好趁虚而入是不是？”
乔伊闭了闭眼，走到沙发上坐下，垂着眼睛，轻轻发出一声叹息：“他现在真的没什么可贪图的了！”
“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他伤了残了，只要还是皇家一号的总裁，就还比一般有钱人强！”
“如果他不再是皇家一号的总裁，连自己的生活也成了问题了呢？”
胡染染心里咯噔一声，莫不是顾焱瀛成了傻子了吧？
她犹豫着，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的手机上镶了钻，拿出来的时候，灯光一照，特别晃眼，乔伊看见了，不知为何心里很不舒服。
胡染染转过身体，背对着乔伊接电话：“……不是说了宽限我几天吗……我会欠着不还……你不知道我的男朋友是谁吗……”
这个电话她打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从她说话的内容中不难听出她借了别人的钱，被人催她还，能催她还钱的人，多半是高利贷。
胡染染挂了电话，脸色十分不好看，她气鼓鼓的坐到乔伊的对面：“你给我交个底儿，顾焱瀛伤的到底有多重，一个月之内能不能出院？”
乔伊看她一眼，眼底是浓郁的忧伤：“他这辈子可能都离不了医院了！”
胡染染瞪大了眼睛，很吃惊的样子：“你比骗我！”
“我骗你干嘛？我离开三年，早就不想跟他有牵连了，若不是这次事故，说不定我又出国离开了。你刚才问我他伤的有多重，我这样跟你说，你现在在她面前，他都认不出你。”
“这么严重？”
乔伊点点头：“他也不认识我了！”
“他现在在哪，我要见他！”
“你去找他奶奶，只要他奶奶同意了，你就可以见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若是能见到他奶奶，还来找你干嘛？”
乔伊耸了耸肩：“那就没办法了！”
胡染染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没接直接挂断。
那伙人真是混蛋，平时巴不得去他们那贷款，现在顾焱瀛生死未卜，他们马上翻脸不认人，追债跟阎王索命似的。
“你刚才说……给我钱让我离开顾焱瀛？”
乔伊垂着眼睛计较了一番，淡淡的说：“算了，你离不离开他都无所谓了，反正他现在已经认不出你了，你就继续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分生活吧，你是他的女人，他奶奶估计不会亏待你的！”
“那个老……”胡染染想说苗子易是老东西，想起他平日里的威严没敢说出口：“算了吧，他奶奶不喜欢我，巴不得我跟他分了！”
“那你就趁着这段时间多表现一下，代替护工的工作去照顾顾焱瀛，其实也不是太累，就是平时帮他端一下大小便，给他擦擦身体，喂喂饭，洗洗衣服什么的，他家人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说不定就喜欢你了！”
胡染染基本上已经确定顾焱瀛残废无疑了，她指着乔伊，气鼓鼓的说：“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你让我去照顾一个废人你自己怎么不去？”
“顾焱瀛平时对你那么好，你伺候他一……”
“好个屁，他除了给我钱花还有什么对我好了？不关心我，不说爱我，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一年跟我说的话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你知道他最可恨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在床上从来不问我的感受，让我蒙着眼，直进直出，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他情动时是什么样子，就是一充气娃娃也比我强嘤嘤嘤……”
说到最后，胡染染竟然委屈的哭了起来。
乔伊怔愣着，她从来不知道顾焱瀛跟胡染染之间是这样的，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有点窃喜又有点惆怅。
她轻咳一下，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受伤的腿抬高垫在茶几上：“给你钱花就是对你好了。”
胡染染觉得在乔伊面前哭很丢脸，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擦了眼泪，渐渐稳住了情绪。
“他现在这样认不得人，我跟着还有什么意思，女人的青春就这几年，我没多少时间蹉跎了，你说个价，只要我觉得行，我就马上同意你的提议离开他！”
“我刚才不是算了？”
“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胡染染急的大叫。
她深吸了一口气：“实话告诉你吧，顾焱瀛爱的人一直是你。”
乔伊转眼看她。
“他每逢喝醉的时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不只是喝醉，在床上高chao的时候也是叫着你的名字，我觉得他之所以不让我出声，蒙上我的眼睛，就是把我想象成你！”
乔伊怔愣了一下，垂下头，沉默。
“他对你一往情深，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置他于不顾，我也大方一回，把他让给你，你们在一起吧！”
乔伊笑了笑：“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会跟我说这番话。不过，他现在都不认识人了，我还他在一起干嘛？”
“乔伊人要讲良心，他那么爱你，你怎么忍心？”
哟哟哟，良心二字从胡染染口中说出来，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乔伊想笑没笑出来，抬起头：“你想要多少钱？”
胡染染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乔伊垂眼低笑，挥了挥手：“你走吧，这件事没法谈。”
“那可是顾焱瀛，若是他哪天病好了，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家一号少奶奶！”
“那还是你来当好了！”
乔伊站了起来，一副不愿意再深聊下去的样子。
“五百万，五百万不能再少了！”
“我没那么多钱给你，你走吧！”
乔伊拄着拐杖爬上病床，做出要休息的样子。
胡染染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有些急了：“你说多少钱？”
“五十万，多一分我也没有。”
“乔伊你能不能别这么抠门，就是我这个不懂生意的人也知道你在开发区的项目上狠捞了一把……”
不等胡染染把话说完，乔伊抢白道：“算了，我跟顾焱瀛早就一清二楚了，现在他又是这个样子，花钱也是白花，随便你跟他分不分吧，我不管了，你走吧！”
胡染染是靠男人吃饭的，顾焱瀛一不给她钱，她就彻底断了生活来源，顶着顾焱瀛女朋友的名分，她又不能去找其他男人，前有亏空，后有追债，真真是逼死她了！
她盯看了乔伊几秒，一咬牙：“成交。”五十万就五十万，先不乐窟窿再说。
乔伊眼底闪过一丝鄙夷的笑：“不过这钱不能马上给你，你必须在报纸上登一份声明，说明跟顾焱瀛已经分手！”
就算乔伊不说，胡染染也会找其他渠道跟顾焱瀛撇清关系，不然她怎么去勾搭其他男人？
“好，我明天去。”
*
第二天一早，本市娱乐日报上刊登了胡染染跟顾焱瀛已经分手的声明，声明撰写的十分有趣，胡染染说她跟顾焱瀛各自为工作忙碌，聚少离多，感情由浓变淡，和平分手。
其他报纸纷纷转载了这一声明，关于顾焱瀛失踪生死不明本就众说纷纭，声明一说，更惹人猜测，一时间，快半个月没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顾焱瀛上了网络热搜榜，乔伊看了，直觉无趣，付了胡染染五十万后便不再关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