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这声过后,女孩撑着竹筏到我面前,伸手拉住我的衣服,不让我再随着江水往下漂浮,她的动作营造出阵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令我神经瞬间清醒不少。
女孩见我眼睛还是睁开的,看着我就问:“你好面生的样子啊,是怎么掉进江里来的?”
我想说话,但发现嘴巴实在太麻木了,仿佛全身上下,只有眼睛和耳朵管用,其他部位都被冰凉的江水冻得麻木无比,毫无知觉。
女孩见我这样,眨巴一下水灵灵的大眼睛,又说:“你身上都被水泡白了,掉进来不少时间了吧?我猜你肯定不能说话了对不对?”
我眨眨眼,也只能以这种方式跟她沟通了,女孩见我这样,脸上忽然微笑了一下,“呵呵”一笑说道:“还好你遇到我们了,不然顺着这儿冲下去,就有断流,很高的,听寨里的人说,那儿很好看,不过我阿爹老不许我出门,今天还是我第一次来江里划船呢,回去又要挨骂了。”
我感觉这个女孩很腼腆,再说得不好听点儿,有点逗,说的每句话都好像自言自语。
我很疲劳,但心里想着狐霜霜,眼睛久不能闭上,女孩刚开始说的话,我还能模糊的听见,但后面我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了,忽然只能看见她嘴巴在动,听不到所以,随后一下子没坚持住,闭上了眼睛,完全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裹着厚厚的被子,身子可以微微动两下,但身上毫无力气,试着说话,倒是能喊出沙哑的声音。
我咳嗽一声,没想到门直接打开了,一阵清脆的银铃声传来,接着有人端着煤油灯进屋来,将床边的蜡烛点燃,拉住点亮后,我才看清楚这人是谁,就是之前在江边,别人喊她九妹那个漂亮女孩。
“你终于醒了,身体能动吗?”女孩把煤油灯放在桌上吹灭,然后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腕给我把脉。
她眨眨眼,一副非常认真的模样,不过把了一会儿脉,她却说:“你的脉象太乱了,我看不出来,要我阿爹才行,你等着啊,我去喊阿爹。”
她说完回头就往外边跑,传来一阵叮铃铃的银铃声,等到再次传来银铃声的时候,女孩带着一个老者从外边进来了。
老者约莫六十来岁,弯腰驼背的,穿着黑白相间的民族服装,下巴留着两戳白胡子,即使自己杵着拐杖,还是由女孩扶着,才步履蹒跚的走到我面前。
老者咳嗽一声,抓起我的手腕就问我:“小伙子,你是哪来的,叫啥名字?”
我使劲的动了动喉结,一阵生疼,用沙哑的声音告诉他:“我,我叫胡小一,不记得我从哪来的了。”
虽然知道他们都不是坏人,但我还是选择隐瞒身份,还装成失忆,毕竟我得罪的人很多,包括有胡枫这样的哥哥,保不准在这种穷山恶水中,可能隐匿着邪教的人,不能贸然暴露自己。
老者听到我到话后,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接着对女孩说道:“九妹呀,他没生病,你快去做点饭菜端进来,别把小伙子饿着了。”
“知道了阿爹,我马上去。”女孩答应一声,随后转身出了门。
她走后,我才忍着喉咙的干痛问老者:“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
老人咳嗽一下,把我的手放在床上,然后弄被子给我盖严实,才对我说道:“这里,叫做麻风寨,我们都是居住在这里的生苗族,生苗族你知道吧?就是在大山里,没有汉化的苗族。”
“那,这里有出去的路吗?”我接着问道,如果有的话,我得尽快与外界联系,请求外边人来帮我寻找狐霜霜。
“我们也不知道,从祖先开始,麻风寨在这个地方扎根,到现在还没人出去过。小伙子,你可能是闯进山里,不小心掉在哪个地洞,被冲进我们的清水江上来的吧?”
老人的话音充满了方言韵味,我顿了片刻才完全理解,点点头说:“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就是想不起来到底从哪里来的,我感觉脑子里很懵懂。”
老头听完我的话,点点头说:“能活下来已经是大难不死了,清水江上游有着无数个地下洞穴,江的地下还有暗河,上面的地下河里,传说还住着龙,你没被冲进地下河,又没被龙给吃了,偏偏被冲到江上,真是难得啊!”
我听完他的话,心里瞬间开始担心起来,按照这么说的话,那我能活下来,还是属于运气好了,可是狐霜霜呢?
记得我在漩涡里昏迷的时候,她死死的抱住我,完全是用自己的身子把我护住,洞里的石头无比尖锐,一切肯定是她帮我挡下来的,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想翻身起来去找狐霜霜,但我没力气,连动手的力气都没有,我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想到除了漂来江上之外的两条路,眼睛瞬间湿润了,希望狐霜霜能跟我一样!
老者见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拍拍我的手问道:“你是还带着伙伴吧?”
“您怎么知道的?”我心头一动,以为狐霜霜也被打捞上来了。
但老者却说:“这山里洞穴个个惊险得能吓死人,你一个人应该还没这个胆子去闯,唉,如果你伙伴也被冲进了地下河,可能就没你这个运气了。”
他说完摇摇头,杵着拐杖出去了,虽然我心里伤心无比,但还是抽噎着对老人喊了一句谢谢救命,老人听到说又摇头,说:“你能到我们这里,被我家丫头发现,那是缘分啊。小伙子,你休息吧,我去找人在江边守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你的同伴。”
老头说完就出去了,外边门开着,隐隐照进来一抹夕阳的光芒,现在是傍晚了。可能我已经昏迷了几个小时,如果,狐霜霜是跟我一起流入江里,也早该到这个地方了!
外边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切菜声,不一会儿屋里香味弥漫,忙碌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女孩,端着饭菜走进了我这屋子,把菜放在桌子上问我:“你能动吗?不能动没关系,我喂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