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露有些惊讶,时宁居然没有提起刚才的谈话,甚至连一点点询问都没有,她知道时宁一定是担心自己的,那么这样的闭口不谈,只会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不想来逼问她。也许从接起这个电话开始,她的每一句话都让时宁看破了伪装,虽然想了那么多该如何向时宁解释,但是时宁光听语气就可以判断出她到底是想说还是正在犹豫,
其实许露的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时宁根本不在乎许露要不要主动和她说些什么,她只希望许露不会因为见了徐姗而惹上什么麻烦,毕竟,时宁知道,只要是和徐逸城有关,那么她自己也必然脱不了干系。在这个电话之前,从许露没有立刻来找她这一点,时宁就可以看出,许露有了一段不愉快的谈话,而且一定涉及到她,所以时宁不想去刻意问什么,许露那些明显是借口的说辞,她一听就听出端倪,所以她就不再多说,等许露捋好思绪,自然就会开口。
“那……”许露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忙乱的答应着,“我现在就回家,我好好休息一下。”
“好,你路上小心,不要迷迷糊糊的,有空我们再说。”时宁关心的说了几句,随后挂了电话。
许露感激于时宁对自己的理解,本来有些烦恼的心情突然间就乌云散开,想到之前自己那么紧张,也觉得有些好笑,时宁根本不是会逼迫自己的人,她总是陪在身边,却从来不给予压力。也许就是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让许露想通了很多事,她将座椅摇起来,开车回了家。
时宁一直在房间里待到天色渐暗,然后实在坐不住了,外面一直没动静,就像是程越凡已经走了。时宁轻轻的开了门,拉开一条缝,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人,最后视线停留在沙发上,程越凡已经整个人霸占了沙发,睡得很沉。
本来程越凡只是准备靠着眯一会,结果不知道是因为环境让他放松还是怎么回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完全睡了过去,最后越睡越舒服,整个人都躺倒在沙发上,虽然沙发的位置小了点,但是窝在里面倒还挺舒服。
时宁站在程越凡面前,看着他熟睡的面容,那是一张非常平静的脸,除了额角的伤口太过扎眼,其他的都很正常。伤口只上了碘酒,伤口还是大喇喇的敞在那里,已经有些血渗了出来,现在凝固在伤口周围,丑陋难看。时宁深吸了一口气,先前想的那些都一股脑抛却脑后,现在这个伤口这么明显的摆在眼前,她不可能会当作没有看见,也不可能会做到毫不在意。
时宁搬过一个小板凳,坐在程越凡旁边,沙发上的人安静时的样子比说话时妙语连珠的状态要让时宁舒服得多,现在也是最好的时候去给他上药,不用听那些扰乱心思的话,也不用想着该怎么去堵上对方的嘴。去拿桌上的药时,她发现桌上的碘酒印子已经被抹去了,时宁看着干净的桌子,又看看其他地方,她突然发现家里变得干净了不少。
环视一周,不仅是桌子,地板也很亮堂,从客厅到卫生间再到厨房,一切都变得非常清爽,家里就这么变得焕然一新了起来。时宁惊讶的看看屋子又看看沙发上的家伙,她没有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居然会做起打扫卫生的活,这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如果不是家里没有第三个人,而且门又打不开,即便时宁是亲眼看到家里变得干净,她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程越凡做的。
程越凡到底是什么意思?时宁搞不懂他的想法,以前那么忽冷忽热,那么强势霸道,还老是和林媛可有着说不清的关系,为了林媛可,他伤害了她那么多次,可是现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对她超乎寻常的好,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这种转变在时宁看来是突如其来的,所以她不知道怎么应对,也不知道程越凡的真实想法。
然而,对于程越凡来说,这并不是突如其来的转变,他心里早就把时宁当成了不一样的那个人,早就把时宁深深的放入了自己的生活,即便有那么多矛盾和冲突,但那只是因为旁人做了太多手脚,而那时候程越凡不敢相信也没有意识到时宁对他来说竟然已经变得那么重要。他很快就幡然醒悟,想要挽回时宁,结果两个人都没有互相袒露心意,以至于互相误会,都没有接收到那份珍贵而又真诚的心意。
时宁叹气,拿起碘酒重新帮程越凡清理伤口,她的动作很轻,她不想吵醒程越凡,因为如果对方被她弄醒了,看到她正在帮忙上药,那时宁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她自己的尴尬。涂完碘酒之后,时宁就将药粉均匀的抹在了程越凡的伤口上,整个过程沙发上的家伙都没有醒,睡得依旧十分安稳。时宁稍微放下心来,从袋子里抽出一块消毒纱布,覆盖在伤口上,最后剪下几条胶带,稳稳的贴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时宁的背上都出了一层细汗,她实在是很担心程越凡在她上药的过程中会醒。虽然等程越凡醒后,他也会发现时宁给她上了药,但是这和上药途中被发现是不一样的。前一种情况时宁可以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说些敷衍的话就可以,可是后者,时宁已经可以想象出程越凡略有深意的看着她笑的表情,肯定还要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时宁也是服了程越凡,这个伤口要是没有处理好肯定会留下痕迹,但是这位总裁居然毫不在意,还能有心情去打扫家务,却不花一点时间给自己上药,就好像是认准了时宁一定会帮他上药一样。要说程越凡是懒,那也不算,他都愿意帮时宁打扫屋子,这种活程越凡可是从来不屑于去做的,可他还是做了,看起来倒是挺勤快,但是处理伤口这件不用花很长时间的事又搁置着不管,时宁都不知道应该是说他懒还是勤快。
时宁把处理伤口的东西拿回书房,才回到客厅,就发现程越凡好好地坐在沙发上。其实刚才时宁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程越凡就醒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像装睡一会,看看时宁会做些什么,结果出乎他意料。时宁竟然坐在他旁边,主动在帮他上药,碘酒清清凉凉的,程越凡感觉很舒服,他还能闻到时宁手上残留的沐浴液的香气。
程越凡愿意这样一直装睡下去,他知道,他当时不能醒来,因为很有可能时宁会因为尴尬而不再帮他处理伤口。虽然他很想突然抓住时宁的手,然后说一句“你还说你不关心我”,可是想想还是算了,他想要享受这片刻的温馨和宁静,没有那些针锋相对,就只是很单纯的两个人,一个人在上药,一个人在睡觉。
“你醒了?”时宁莫名的有些心虚,她在想对方是什么时候醒的。
程越凡听出时宁在担心什么,于是很自然的说:“嗯,你帮我上了药啊?什么时候的事,我睡着了,也不知道你出来了。”
时宁默默低下头,心里长吁一口气,随即又变得冷漠无比,“我怕被人诬陷说我打伤了你,程总裁那么金贵的身子,我可不敢承担任何后果。”
“那你可就危险了,本来你不说我还没想到,现在你倒提醒我了,我是得好好和我的律师说道说道了。”
“说什么?我提醒你什么了?”
程越凡抓了抓头发,奸猾的一笑,说:“我要问问我的律师,故意伤人应该怎么判,我这个伤口,会判几年。”
“程越凡!”时宁被程越凡的话引得激动起来,“这是你自己造成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怎么乱说话,我可没有伤害你,这是个意外,而且起因都是因为你,你现在还反倒来怪我?我真是有病,还给你上药,后悔死我了。”
程越凡不甚在意时宁的话,无奈的说:“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你不是叫我少说奇怪的话么,所以就随便说说啊,不然有人又要往卧室跑,还锁上门。”
“你之前想进我房间?”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进去打扫卫生。”
时宁就不明白自己了,这明明就是程越凡无缘无故破坏家里的锁所造成的后果,结果现在倒成了时宁有些心怀愧疚。那个伤口就在额角很显眼的地方,只要看到它,时宁就会想起上次在国外,程越凡舍身救她的经历。
“你别以为你保护了我,我就会因此而感激你,想要向我提出什么奇怪的条件的话,我是不会同意的。”
“无所谓啊,我根本没想过要向你提出什么条件,也没有想要你回报,你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有心理负担,我做事不是都为了目的和利益。”程越凡轻笑,觉得时宁实在把他想的太过不堪。
这些都是实话,程越凡的确没想过要时宁因为这两次的保护而做什么,那种保护举动都是一瞬间的反应,他只是想让时宁不要受伤,至于别的什么,他没有多想。本来就是本能反应,如果程越凡当时是经过思考再出手的话,现在头上贴着纱布的就是时宁了。程越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如此的反应迅速,竟然可以比即将掉落的玻璃缸的速度还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