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浮笙溜回府里,天已近黑,她带着侍女蹑手蹑脚的溜回房间。
房间里昏暗暗的没有开灯,慕浮笙想来也行习惯了,也不觉得害怕,直接对侍女说:“你快回去换了女装,别被人发现了。”
“奴婢还未掌灯……”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你去吧,小声点。”
侍女小声说:“是,您也小心一点。”
“快去快去!”
侍女摸着黑轻手轻脚的走了。
慕浮笙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也不急着掌灯,反而先伸手把发簪解下来,甩了甩头发,嘀咕着:“没想到做男人也这么累,这头发绑得我真疼。”
“那为何要扮男装?”
突然黑暗里响起了低沉的男人声音吓了慕浮笙一跳,君忆陌这家伙也真是底子厚,在房间里这么久,慕浮笙竟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果然这傻大个是不简单的。
慕浮笙转身擦开火石点亮烛台,君忆陌棱角冷峻的脸出现在慕浮笙面前。
君忆陌抬头看了慕浮笙一眼,差点被她披头散发的女鬼样子吓一跳。
慕浮笙笑了,把头发挽在脑后,对他吐吐舌头,“你吓我一次,我吓你一次,我们扯平了。”
君忆陌也不说什么,呷了一口茶。
这时,侍女推开了门,正要说话,被君忆陌一眼吓退,又默默的关上了门。
慕浮笙也不在乎,直接问君忆陌:“你暗暗在黑夜里藏着,又不说话,想干什么呀,不会要暗杀我吧?”
“杀你,两根手指就可以,何须暗藏与黑暗之中?”
“你这样说,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君忆陌的目光扫向慕浮笙身上受伤的位置,“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是有用的?”
“哦,既然不是杀我,你这么莫名其妙的在这里总有些缘由吧?”
君忆陌轻轻沉思一下,其实他也不是故意想要吓慕浮笙,只是今天就是突然莫名惦记着慕浮笙的伤势,所以想早点回来看看,没想到慕浮笙根本不在房间里,他坐在房中,心里想着些别的事情,没想到一晃眼间天就黑了。
他沉吟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说:“我是看看你。”
这倒让慕浮笙受宠若惊了,“看我?”
“你的伤。”
慕浮笙心道:“这么点小伤还不是家常便饭吗?”
她大大咧咧的笑了笑,刚要说话,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于是转为温柔莞尔,说:“多谢将军挂念,并无大碍。”
君忆陌虽然关心她,脸上的面孔却依然是冷冷的,开口问道:“既然有伤,为何又要偷跑出去?还扮作男人模样?觉得自己英俊潇洒?”
慕浮笙调皮一笑,反问道:“难不成我这扮相不够英俊潇洒?将军久在战场,恐怕不知道,如今世人也颇为追捧这般雌雄莫辩的姿容。”
“是吗?那世人的眼光还真是不如古往了。”
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倒也不觉得闷,这个看上去沉闷的傻大个,平日里除了打仗就是打仗,今日说起这般不正经的言谈来,竟也是十分有趣的。
聊了一会儿,君忆陌还是避开了慕浮笙今日跑出去玩的话题,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总是吃不准的,也不想一下子触及根本,以防生变。
慕浮笙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二人谁也没有提及,默契的避开两个人心里都在犹疑的东西。
第二日,慕浮笙早早起床,却见昨日陪她出去的小侍女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走神。
慕浮笙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了?”
“……啊?……奴婢没事。”
“没事?你一脸丢了魂的样子,还说没事?你是拿我当傻子还是把我当瞎子?”
“不是的,奴婢只是……”
慕浮笙懒得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直接说:“快去换上男装,我们今天再出去玩儿,昨天的戏简直太有意思了,勾栏瓦舍这样的地方,果然是个自在好去处。”
小丫鬟听了,“扑通”一声跪下,“将军吩咐了,如果奴婢照顾不好您,就把奴婢赶走。”
慕浮笙愣了一下,转而问:“照顾不好我?你的意思是说,不让我出去玩吧?”
小侍女点点头,“将军说了,您伤好之前,尽量不要出去了。”
慕浮笙叹了口气,早上起来兴致勃勃想要出去玩,现在的所有的兴趣都一扫而空了。
只能坐了回去,对小侍女说:“知道了,我不会难为你的,我好好在家里养伤便是。”
刚刚用过早膳,突然有门童来报:“苍麟公子前来拜访。”
“苍麟?”慕浮笙愣了一下,昨日那个和自己一起听戏的男人,苍翼族的公子,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君忆陌的府里?
不过碍于苍麟的身份,一个苍翼族公子拜访将军府,自己作为将军夫人,总不好把人家拒之门外。
慕浮笙问侍女:“将军在府里吗?”
“将军一早便去上朝了,现在未归。”
“哦,那就让苍麟公子进来吧。”
侍女暗暗叹了口气,夫人这口气,怎么听着都像是趁着将军不在偷偷幽会别家公子的荡妇呢……
门童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跑,慕浮笙又补了一句:“引他去客厅等候吧,别让他进后宅,我随后就到。”
“是。”
侍女稍微放下了心,夫人这才像话。
竟然苍麟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么自然也知道自己是个女人,既然两个人的身份都已经互相知晓,也不必隐瞒了。
慕浮笙想了想,没有改变妆扮,直接往前厅去了。
苍麟正站在客厅里摆弄着青瓷茶器,见到慕浮笙,眼神一亮,轻施以礼,“将军夫人,昨日是小人失礼了。”
“不必多礼,倒是小女子妆扮拙陋,隐瞒了身份,请公子恕罪。”
“无妨,小人近日来访,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慕浮笙笑了,“那就好。”
苍麟也笑了,“小人今日带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夫人赏玩,不知夫人是否愿意一观?”
慕浮笙有点意外,只是在外面偶然得识,这苍麟不但找来自己家里,竟然还带了礼物,这是要干嘛?想要贿赂君忆陌,所以从自己这里下手?
慕浮笙在胡思乱想,苍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别担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所以带了一些好玩的东西一起赏玩罢了。若是加施某些功力的东西于这些玩意儿上,倒是失了兴致。”
“但是,无功不受禄,就算多好的东西,我也没有理由收下。”
“为何没有?昨日我们一同赏玩听戏,这就是理由。”
“这算什么理由?”
苍麟轻轻一笑,“你若是不收我的东西,我就把大将军夫人男扮女装与别的男人出门游玩的消息放出去,这样的话,影响可就不好了。”
“你……”
苍麟又笑了,“所以,你还是收下吧,我就是想来找你一同玩赏,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慕浮笙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是深不可测的,虽然他没有说明自己的目的,但是总给人一种暗藏玄机的感觉。
但是苍麟这个理由她暂且无法对付,只好答应:“那好吧,我去把这些送给将军,就说是苍翼族苍麟公子送的。”
苍麟不动声色,“都好。”
这下,慕浮笙更奇怪了,他竟然并不畏惧君忆陌。
她也无法说什么,就只能符合着,还好这家伙相貌还算上乘,所以就算心有犹疑,聊起天来也不觉得太烦闷。
一连几日,苍麟每天都在君忆陌上朝之后来将军府找慕浮笙,带着或精致或贵重的古玩器件,送给慕浮笙赏玩。
慕浮笙越来越奇怪,心里也觉得十分不妥,自己毕竟名义上还是君忆陌的妻室,苍麟这样日日来找自己,若是落了闲人口实,那一定又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她虽然嘴上说要把这些东西交给君忆陌,但是却并没有实施,一来君忆陌每日都很忙,二来还是觉得不要让他知道的好,万一真是因为自己引起君忆陌和苍翼族的纠葛,那可就是大事了。
正在发愁着,小侍女来报:“夫人,苍翼族那个公子又来了。”
慕浮笙瘪了瘪嘴,说:“他怎么又来了?”
“夫人,这个苍麟公子,不会是对您……”
“胡说八道什么呢?被人听到,小心将军割了你的舌头!”
小丫头吓得一下子跪下,“夫人恕罪,奴婢口无遮拦,只是随口一说。”
“你只是随口一说,你可知道若是被有心者听了去,就是一件天大的祸事。”
“是,奴婢知错了。”
慕浮笙叹了口气,“起来吧,其实也不怪你,连我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每日都来府里,还要避着大将军不在家的时候来,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误会我们吗?”
“奴婢也觉得奇怪……”
慕浮笙扶了下额头,对侍女说:“你去着人告诉苍麟,说我今天不舒服,不能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