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伊人一大早起来心情便不太好,她任由侍女为自己穿上当下最流行的锦云丝绒质七彩霓裳羽衣,满意地点点头。
“公主今天想要梳什么发型?”侍女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想必是肯定自己的眼光,心下一喜,急切地问道。
北宫伊人照了照黄铜镜,镜面光洁整齐,“梳琉花发髻吧。”所谓琉花发髻,不过是讲头发披在身后,将额角的刘海微微卷曲,再配上个魅人妆容,北宫伊人想想自己梳妆打扮后的模样便开始有些洋洋得意。
“是。”侍女拿着梳子,开始细心地替北宫伊人打扮起来。
“公主,”只听门外长廊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一个年龄稍小的侍女悄悄地走了进来,向着北宫伊人微微鞠了个躬,“门外人说有情况想向你汇报。”
有情况?北宫伊人眉头紧紧皱起,她前几天见过慕浮笙之后便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那么大清早地过来,难不成慕浮笙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了吗?
“让他进来吧。”北宫伊人挥挥手,侍女仍然头也不抬地在为她盘发。
来人的一只脚刚踏入房内一步,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淡淡的桂花香,他微微抬眼,精致的丝质纱帘,古香古色的桌椅柜子映入眼帘,他先前就听说长公主的卧室富贵华丽,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带路的侍女将他引导一处挂满珠子的帘幕前,掀起一角,低声道:“长公主就在里面了,你当心脚下,千万便磕着碰着,这里面的东西精美贵重得很,磕坏了不是你我能赔偿得。”
侍卫听了她的话,连忙点点头应下,复又垂下头,走进了内室。
“怎么样?”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侍卫单脚跪下,双手抱拳,仍然不敢抬额头:“这几日那慕小姐竟安静得很,一连几日都没有出门,但属下刚刚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听说今天戏楼来了一批新的人,慕小姐早已预定好票,这个时刻差不多应该出门了。”
北宫伊人点点头:“消息可靠吗?”
侍卫连忙应下,“可靠,早在年前慕小姐便习惯去这家戏楼看戏,属下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碰过几次,后来你让属下去监视她,属下便留意起这家戏楼,昨天确实也看到有慕府的人进出戏楼,之后我买通了戏楼里的人,他告诉我说慕府确实来订了位置。”侍卫不慌不忙地说完,始终垂着眼不敢抬头看。
北宫伊人满意地笑了:“你做的不错。”她向房内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丝绒带
袋子给侍卫:“这是公主赏你的,公主对你的好你可要记好了。”
侍卫接过红袋子,里面沉甸甸的,想必有不少银两,连忙磕头谢恩:“公主的好,属下没齿难忘。”
“下去吧,再继续给我好好盯着,有什么消息立刻来回禀我。”她已经梳妆打扮完毕,缓缓起身,来到桌子盘,拈了一块厨房刚做好的冰镇绿豆糕细细吃了起来。
“是。”看着侍卫消失在门口,侍女上前一步,来到北宫伊人身边:“公主大清早就吃这种寒凉的食物,小心对胃不好。”
北宫伊人摆摆手:“不碍事。”她现在心情极好,“收拾收拾我们也去戏楼吧。”她倒要看看,这戏曲有什么好听的,值得慕浮笙去看。
“是。”侍女连忙出去,向众人交代好公主的吩咐,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向戏楼缓缓走去。
慕浮笙向来喜欢自由,身边只有几个丫鬟伺候,她也不喜欢那些丫鬟有事没事地就在她跟前晃,时不时地将她们遣出房间,还自己一片自由的天地。
今天也不例外,丫鬟们自从昨夜知道慕浮笙今天要出门,皆有些兴奋,她们这个大小姐经常在房间里待着,足不出户,一待就是好几天,有时候出去也是寻常人家的打扮,一点也没有小姐该有的样子,因此今天她们早已做好准备,既然是去戏楼听戏,那就得打扮得漂亮一些,否则会让人低看。
慕浮笙起床之后先打开房门,今日太阳明媚得很,她最近常常闷在房间里面,是得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没想到刚一打开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了。
门口处站了四个丫鬟,看见她出来,皆笑眯眯地盯着她,慕浮笙看着她们不怀好意的笑容,身上起了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你们一大清早的站在这里干什么?”她有些疑惑,自从她住下来之后就给丫鬟们立下过规矩,没有她的吩咐,她们最好不要往她跟前蹿。
丫鬟们听出她声音里的冰冷,一时间都微微低下了头,生怕受到她的责备,只有一个还算大胆,她看着慕浮笙说:“听闻小姐要出府,我等来为你梳妆打扮。”
慕浮笙听完她说的话,瞬间就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意思,平日里都是她自己打扮,妆容简单,服装朴素,今天要去的地方是戏楼,那里都是有身份的人去的,这些小丫头不过是担心自己穿得朴素有失身份让人小瞧了去罢了。
看着她们脸上战战兢兢的表情,慕浮笙微微一笑:“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进来,误了我的事我可要让你们好看。”
丫鬟们听了全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幸好刚刚说话的姑娘立刻反应了过来,连忙应下:“是,小姐。”她率先跟着慕浮笙进了房间,后面几个也鱼贯而入。
一人帮慕浮笙梳头,一人化妆,一人在首饰盒里翻箱倒柜地找着,时不时地比划比划,一人则在衣橱里翻找着适合的衣服。
头一次如此庄重的阵势让慕浮笙微微颤了颤,“你们别给我弄成丑八怪,我要素净一点的。”
“知道了,小姐。”她们几个在府上梳妆打扮的手艺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况且单凭慕浮笙这副容貌来说,断断不可能成为丑八怪的。
不过半晌就已经梳妆完毕,慕浮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愣。
她身着一身淡粉色碎花长裙,袖口处有几只蝴蝶点缀,活灵活现做工精巧,长发披在身后,用同色系的粉夹轻轻卡住,粉夹上垂下些许流苏,看起来格外轻柔,脸上的妆容精致淡雅,没有明艳的颜色,整个人看起来明亮秀雅。
她满意地点点头,随手从抽屉里取出几个银子,一一塞到丫鬟的手里:“你们做得不错,今天放你们一天假,拿着钱上街买吃的去吧,只不过有两点要记牢,第一点,不能到处声张,晚饭之前必须回来,第二点,注意安全。”她看着刚刚勇敢开口和自己说话的模样:“看你的模样挺勇敢,照顾好她们。”
“是。”丫鬟们纷纷应下,不禁在心里感叹道自己真是命好,遇上了这么一个好主子。
慕浮笙再次细细端赏了自己一番,便转身出门。
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沿途的小贩们都大声吆喝着,竭尽全力地喊着叫着,似乎谁声音大吸引的顾客就越多。
街边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让慕浮笙的肚子开始抗议,今早梳妆打扮花了不少时间,她没来得及吃午饭就匆匆出门,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让她脑袋有些发胀,她来到一个铺子前小贩看见她到来很是开心:“姑娘要些什么?”
蒸笼虽然盖着,但仍能闻到淡淡的糕点香:“都有些什么呀?”
小贩打开蒸笼,兴高采烈地介绍道:“这是自家手艺,玫瑰糕,桂花糕,芙蓉糕,百合糕,您看看喜欢什么口味的?”
糕点看起来精致可口,慕浮笙从兜里掏出钱递给小贩:“一块玫瑰糕,一块桂花糕。”
“好咧。”小贩接过铜币,将糕点装好递给慕浮笙,慕浮笙接过糕点,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往戏楼走去。
“哟,这不是慕大小姐吗?”北宫伊人早就来到这里了,长时间的等候让她气得有些火冒三丈,她刚要斥责属下,想让他们再去查看一下消息是否属实,没想到随意一瞟就看到了慕浮笙正悠哉悠哉地向戏楼走来。
慕浮笙一听她的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她把吃剩的糕点缓缓放入嘴中,像是没有听到北宫伊人的话似的,自顾自地就要进入戏楼。
北宫伊人堂堂一个公主哪里被人这样无视过,她上前一把抓住慕浮笙:“你难道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慕浮笙哪里是什么善茬,一把甩开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没听说过?”
北宫伊人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接着抬手随意一挥,身边的侍卫上前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抓住慕浮笙。
“你干什么?!”慕浮笙不想在街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只能压低声音问。
“当然是绑架你啊。”北宫伊人唇角微微勾起,她并不是真心实意想绑架慕浮笙,只是见不得她的样子想要教训她一下罢了。
慕浮笙默然,任由侍卫将她带到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