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焦急的在原地徘徊,时不时往丛林深处探头望去。其他四人虽也焦急,但并不如无痕那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众人纷纷安慰他,让他别着急。
无痕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皱着眉顺着那条进入森林的小道望去,只看到黑黑的尽头有点阴森森的绿,道:“你们说他们真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坐在无痕身后的一人转过身子,用宽厚的大手掌拍拍无痕的肩膀,信心满满的道:“我们应该相信将军,将军才识和胆量都是平常人没有办法比拟的。况且还有南乾的几位大将辅佐,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另一人打开羊皮囊畅饮完清凉的泉水,附和道:“是啊,忆陌将军身经百战,少说也是征战沙场好几年了,能应付得来。”
无痕略微思考,觉得二人说得不无道理,君忆陌是什么人,南乾的镇远将军,尽管他的才略并没有被世人皆知,也没有被臣民所称赞,可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无痕欲言又止。
可是,炼龙潭不是普通的地方,他们真的能行吗。炼龙潭就如同他的名字,对待人就像对一块金属,把它炼制得完美坚硬,又像对神一样严格。
“别可是了,我们现在不能做什么,只能替他们祈祷,别做无所谓的担心,倘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相信忆陌将军!”那人再次用手掌沉重的拍拍无痕的肩,希望他不要有负担才好。
无痕朝那人笑笑,展开皱成一个“川”字的眉头,道:“这是自然,不过将军托付于我的东西没能归还到他手上,必定是日后的一大愧疚啊。”
身旁的大汉没有说话,他们是粗人,不懂这么多文人的“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他们却懂一个道理,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永远不可能是自己的。那人叹了口气,把手从无痕肩膀上收回。
良久,那人再次开口道:“我们没有公子这种情操,但我们也知道,拿了人家的东西肯定要还,可人都不在了你还给谁呢。所以不必心怀愧疚,这不是你的错。”
无痕淡淡的笑了。他并没有觉得是他的错,一切皆由上天来定,缘起缘落,是生是死,由不得他。如那人所说,他能做的只是祈祷上天有一个好的结果。
众人静下心,坐如钟,心里很平静的等着君忆陌一行人的到来。
无痕看着天空发呆。君忆陌是他的救命恩人,负他所托是无痕最不愿的事。将军,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给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
太阳一寸寸的偏移,无痕的影子斜斜的落在地上,拉得很长。
“你们快看!”不知是谁叫出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那个黑黑的尽头。五个人跌跌撞撞的朝他们走来。为首的正是搀扶着慕浮笙的君忆陌。
无痕一喜,连眉毛都挂上了喜色,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沉沉的落地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无痕看五人都是一身狼藉,身上沾满了泥土污渍,鲜血洒在身上,现在呈暗红色,都找不到一个衣服完整的人。暗道此次进入炼龙潭的艰险,又庆幸五人还是平安出来了。
无痕忙不迭地的迎上来,扶住走路也有点酿酿跄跄的君忆陌。“将军。”君忆陌摆摆手,扶慕浮笙在无痕坐过的石头上坐下,仔细的检查她身上的大小伤口。
君忆陌看着慕浮笙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流着殷红的血,心抽痛了一下,拿出一条手帕边替她包扎着伤口,边道:“对不起。”
慕浮笙耗了太多力,一张小脸显得很苍白。听到这句话慕浮笙不由得笑了,道:“你对不起我什么?”君忆陌动动嘴唇,不接她的话。
慕浮笙看着君忆陌窘迫的样子,心里很开心,忍不住哈哈大笑,结果拉到手臂上的伤口,痛得她顿时抽了口凉气。君忆陌按住慕浮笙,幸灾乐祸道:“乐极生悲不好哦,小心点。”
慕浮笙听到他落井下石的话,恨不得掐死他,但听到后面,分明是满满的心痛和宠溺,看着身旁脸脏兮兮的男人,慕浮笙心里暖暖的。
慕浮笙用手温柔的擦去君忆陌脸上的脏东西,和君忆陌四目相对,两人看着对方的眼中的自己,脸不争气的红了。
“咳。”一声咳嗽不适时的想起,慕浮笙和君忆陌的目光齐齐望向无痕。
无痕尴尬的挠挠后脑勺,“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再看其他人,望的望天,看的看地,捂的捂脸,就是不看君忆陌和慕浮笙在的方向。
君忆陌和慕浮笙相视一笑。君忆陌站起身来,看向无痕,“无痕,东西呢。”
无痕赶紧把包袱取来交给君忆陌,君忆陌接过包袱,打开一看,灵莽皮,犀牛角和万年灵芝完好无损的聚在一起。
收好包袱,君忆陌发自内心的对无痕鞠了一躬,“谢谢。”这个包袱里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意味着以后将会有怎样的生活。
无痕惶恐的像惊鸟一般跳开,连连摆手,急忙道:“将军你折煞我了,不过区区一个小忙,那比得上你危险,不过幸好你平安回来了,否则我会一辈子都不得心安的。”无痕感慨的说出这一番话,满是对君忆陌平安无事的感叹。
君忆陌也很后怕,他拉紧慕浮笙的手,心有余悸,“是啊,这次真是艰险万分,差一点,我们就再也回不来了。”君忆陌用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无痕点点头,“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善有善报啊。”
其它几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用清水洗洗脸,并清洗了下伤口。
离刃跑腿坐在一旁的青草地上,活动下刚包扎好的手臂,一向少言寡语的他也忍不住开口道:“岂止是艰险万分,是差点交代在这了啊,将军。”
君忆陌无所谓的耸耸肩,在慕浮笙身旁坐下。慕浮笙苦笑,若她真的命丧于此,她会有多遗憾。师娘还没有找到,师父又死的不明不白,她怎么能就这么安心的走了呢。
她把师娘找到,她就有愧于师父,到了地府师父也不可能会放过她。所以她还不能死。
师父,我一定会找到师娘的!
慕浮笙疲惫的揉揉眉心,君忆陌问道:“怎么?累了吗?我们要不要加紧赶回去?”
慕浮笙摇摇头,这一天的疯狂战斗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了,现在赶路只会伤人伤己,这样不利于他们回去的状态。没有足够的时间给他们调整好状态去对付那群难缠的老狐狸。
慕浮笙道:“休息休息吧,你也乏了。东西都到手了,不缺这点时间。”
君忆陌点点头,他明白慕浮笙的意思,他们现在必须保持良好的精神,走错一步可能会让牵连若干人遭受牢狱之灾。
慕浮笙靠在君忆陌的肩上轻轻的闭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她真的,太累了。君忆陌给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同无痕交谈着。
君忆陌道:“无痕,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不过是顺手救你一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无痕站在君忆陌身边,背对着他负手叹息,“将军啊,你虽是无意之中救了我,可也算是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我欠你的,就应该还给你。”
君忆陌看着这个清瘦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真是,还真倔啊。“无痕,你太倔了。”
君忆陌看不到无痕的神色,无痕肩膀一耸一耸的,看上去像在笑,无痕转过头含笑对君忆陌道:“将军也会有说别人倔的时候?就你那驴脾气可以甩我八条街了。”
君忆陌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么不留面子的损,从前那些人多多少少还是顾及他镇远将军的身份,不敢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君忆陌干咳两声,“现在两清了。”
无痕应声,表示是的,他们两清了。
无痕长舒了一口气,将军,两清的感觉也不错不是吗。
君忆陌抚摸着慕浮笙的脸庞,感受她清浅的呼吸,问无痕:“以后打算怎么办?”
无痕看着君忆陌,笑着发问道:“将军认为我能有什么选择?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可以的啊。”
君忆陌无言,无痕几句话就能让他无话可说,“谁说你没有选择,只要你想。”
无痕依旧笑着,答到:“那无痕就在此借将军的吉言了。将军早些离开吧,炼龙潭晚些会更危险的。”
君忆陌道:“休整一下我们就会回去了,无痕,谢谢。”
无痕招呼着其它四人收拾东西整备离开炼龙潭,听到君忆陌的话,顿了一下才说:“将军,一路平安。”
君忆陌心里激起层层浪花,“无痕,也要一生平安才是。”
无痕笑着点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太阳似乎更耀眼了,四周的环境也不如来时的遭。慕浮笙似乎进入了短暂的睡眠。君忆陌也很疲惫,他活动活动酸痛的筋骨,怕弄醒慕浮笙,只敢小幅度的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