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阳光暖融融的从窗子落进来,窗外小鸟的啾鸣或远或近地响着。
慕浮笙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在榻上躺着肢体还未有所动作,却第一时间本能地凝神去听君忆陌房里的动静。
然而入耳的却还是那绵绵软软的丝竹之响,夹杂着少女婉转的歌声,只听得慕浮笙眉头皱起,愈加气闷起来。
慕浮笙坐起身来,心里愤愤地想着“君忆陌他自己都不怕,还有心思天天听曲享乐,我去管他做什么!”
边埋怨着边快速穿好了衣服,将自己收拾妥当,推门走了出去。外面阳光的确很好,有清爽的风从脸颊旁吹过扬起几缕发丝,慕浮笙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烦躁的心情都减缓了很多。“走,收拾收拾和我去茶楼。”
慕浮笙转头和旁边的婢女说道,那婢女早已整理完毕,听了这话眼睛亮亮的,喜滋滋地开口说道∶“走吧小姐,奴婢怎么敢耽搁你的时间呢,”所以早就准备完了呀。
当然后半句是放在心里说的。
慕浮笙哪里不明白,看着她的小模样心里低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只抬腿向前走去。
茶楼的环境倒是一如既往,搭起的戏台子上不知唱的是什么戏,咿咿呀呀的调子不断响着。慕浮笙挑了靠窗的位子,一边品茶一边看戏,间或闲闲地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十足十的一副闲散小姐模样。
然而慕浮笙却远不像她看起来那么悠闲,实际上她心里早已是一堆思绪,一面回忆着苍麟的表情,一面又暗暗剖析着苍吾可能做出的反应,只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苍吾对于君忆陌的敌意毋庸置疑,事实上慕浮笙觉得苍吾这人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敌意,这次试炼君忆陌坏了他的计划又与他作对还不知他要恼成什么样。
再加上苍吾这人还性情偏激,若是一时气不过…………慕浮笙越想越觉得不安,甚至对自己赌气回来的行为都隐隐有些后悔起来,可转念一想起早上听到的绵绵琴声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在这儿操什么心!他君忆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被人坑了也活该!心里想着慕浮笙便收回了目光专注看戏,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眉头却仍是微微皱着,泄露了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那小婢女早已是看戏看的极为专注,浑然没注意到身后主子的复杂情感,手里还托着一小把瓜子在细细的嗑。
事实上,小婢女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只觉得自己幸运到极点,自从跟了这个主子后日子是越过越清闲,没有故意刁难更没有其他动辄皮肉之苦的隐患。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已足够幸福,却没想到主子最近不知是怎么了,整日地往茶楼跑。
慕浮笙对于这些兴趣不大,可对于一个小婢女来说,坐在茶楼里看戏根本不是以前的自己敢妄想的,因此心里也愈发的感激。
直至日落西头慕浮笙才从茶楼里出来,也不雇轿骑马,只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实则暗自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慕浮笙却是没想到,这样的日子竟是过了好几天,她本以为自己会找君忆陌说个明白,可每当自己往君忆陌住所方向走时,心里却总是气闷不已,甚至还夹杂了些委屈。
于是每每走到一半便会转身回来,待冷静下来后又自责不安。而那君忆陌也是为这复杂情感的出现出了不少力,盖因为他这几天是天天未曾出府,且丝竹之声是一直未断过!慕浮笙每日都心浮气躁以至于是天天带着婢女跑茶楼去躲清净。
直到近三日后,这一日慕浮笙仍是在茶楼挑了靠窗座位,此时正倚在窗子上,长发随着掠过的清风起起落落,看起来有着几分仙意,只是若看到她正脸便会发现她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时不时的银牙紧咬。
事实上,慕浮笙也的确要气到爆发了,几日来总能听到的琴声清响与歌声绵绵,她只觉得从未这么烦躁过,有时甚至想着不再管那么多,只踹门进去问君忆陌个明白。
可是问什么呢?自己并没有理由去质问对方,这个念头的发现让慕浮笙更加烦躁起来。她隐隐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可却更本静不下心来细想。
小婢女也不像最开始那样兴奋专注了,这茶楼里唱的戏左不过那几个,几天坐下来早已经看遍了,婢女也终于冷静下来注意到了自己主子的不对劲。
婢女看着身前主子那难看的脸色以及不断攥成拳的手,有心想问却又怕被嫌弃,平白把人惹恼了,只垂下头去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说话。
慕浮笙终于是坐不住了,对君忆陌的气愤与担忧让她只想快些回去。从前的慕浮笙哪是这般模样,她身为一位杀手从来都是冷静又睿智的,与千军万马里也可来去自如,怎会像现在这样被情感支配了头脑。
慕浮笙闷头不说话只快步往回走,一时间竟是连轻功都忘了,婢女在后面连跑带颠地跟着,心里是一片困惑,眼见着慕浮笙快步走进府邸竟是直直地往君忆陌住所走,看样子像是要打进去,婢女大惊失色连忙快跑两步拦下了慕浮笙。
“主子!主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去?那可是将军的房间啊!”婢女跑得气喘吁吁,却是死死地拦住慕浮笙。
天知道一旦闹大慕浮笙怎么样不一定,可自己却绝对是要受罚的,所以说什么也不肯让开。“你拦我做什么?让开!”
慕浮笙沉着一张脸说道。“不行啊主子,咱还是不要找将军的麻烦了吧,回去吧。”婢女却仍是阻拦加劝说。慕浮笙听了这话更是生气,说道∶“你还叫我主子做什么?给我让开我有话要对君忆陌说,我管他将军不将军的呢!”若是平时她定不会这样失态,可这次她本就是气闷多天,一腔烦躁之情无处宣泄,而现在一个婢女都要阻拦自己。“可……可是不行啊……”婢女一边拦着一边绞尽脑汁像理由,忽然间想到一事,忙开口说道∶“主子,不是奴婢拦着你,实在是你现在去了将军的房间也看不到他人啊,他根本不在里面!”慕浮笙一下子愣住了,不在里面?那这日日笙歌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想着不由问了出来∶“怎么会不在?这几日他房间里琴声未断日日笙歌,他不在谁在?”婢女不敢停,忙回答道∶“就只有那些歌女在啊!将军根本就是不在的,房间里只有几个歌女,空弹做戏的。”
慕浮笙瞪大了眼睛,做戏?什么意思?难不成她这几日心浮气躁担忧不断竟是白担忧了么。慕浮笙被这消息打击到终于恢复了些理智,看到自己已经受到旁人关注了这才觉得有些难堪。
忙扯着那婢女回到自己房间里,婢女被扯的有些痛,可心里只觉松了一口气,回去就好啊!回到房间里慕浮笙转过身来立刻问道∶“你说他不在房间里可是真的?那他在哪?”婢女缓了口气,也不敢怠慢,忙把自己知道的开口说了。
原来这君忆陌的确不在房间里,甚至不在府内。
慕浮笙每日日上三竿才起自然不知道,然而婢女托从前生活所赐每日起的极早,因此也就看见了每日凌晨时分君忆陌施展轻功从房顶离开。
婢女入府多年自然是心思灵络,联系到自己近日来的所见所闻,自然便明白了。慕浮笙听了婢女说的话,再想到自己偶尔睡梦中听到的瓦片清响,心里自然是信了,可是……又为何要空弹?
心里疑惑,自然便问了出来∶“他既然不在府内,那这日日笙歌又是什么意思?给别人看的?”“没错主子!您也真是聪明。那几日不曾间断的琴曲声正是做戏给人看的。”婢女跟着小小地拍了个马屁,解释说道。“那又是给谁看的?君忆陌不是将军么?”“自然是将军,可是将军头上也有更厉害的啊。唉,主子你是有所不知,将军他虽然厉害,可在那陛下面前却讨不了好呢。将军心肠好,不忍边关将士被胡乱哪个官家子弟统领,可他领着免不了遭到忌惮。唉,主子我看你对将军也是上心的才将这话说与你听,要是告诉别人给我传出去我的小命怕就是要保不住了。”
婢女边说边叹气。慕浮笙早已是愣住了,她也猜到君忆陌的情况可能不是很好,毕竟外界都传他有勇无谋莽夫一个,可她看到的实际情况却截然不同因此早是心有疑虑,然而她却没想到他竟过的这般不易。
伴君如伴虎,遭到上位者的忌惮猜测可是随时要丢了命的。“因此他才要收下这些歌姬舞姬做出一副沉迷享乐的样子给南乾帝看的?”“嘘!主子你可小声些。”婢女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看了看四周。
“别看了,附近一个人都没有,我能感觉到的。”慕浮笙急于知道更多事,用催促的眼神看着她。“唉,没人便好。那我便把我知道的和主子说说,主子你也别再生将军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