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子懿听到钱冰已经准备离开,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主意,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就这样放他走。
虽然事情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发展,但是如果就这样放钱冰走了,那他们就太被动了,因为谁也不知道钱冰会不会真的信守他和那寡妇的约定。万一他只是权宜之计,出了家门后就忘了个干净,难道他们还得跟前几天一样眼巴巴地守在这里,直到天荒地老?
不行,不能放他走!夙子懿想到这里,一咬牙,就想起身冲进屋里。可是还没等她真的冲出去,三浮就一把抓起夙子懿,纵身一跃,飘出十丈远。
“快放开我。”夙子懿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阻挠她的行动,一时之间又气又急,但她又不敢大声说话,毕竟这里离杨文君的家不远,如果钱冰耳力足够好的话,还是能听见他们发出的声响,很容易打草惊蛇。
三浮没有听她的话,把她放下来,而是一直抓着她径直疾速前行。夙子懿挣扎了两下,发现她根本无法挣脱三浮的手,才终于消停下来,就这样被三浮抓着一同往前飞跃。
直到离杨文君家已经有两三里路,三浮才停下脚步,把夙子懿放了下来。
一得到自由,夙子懿也顾不上揉揉酸痛的胳膊,立刻问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冲进去抓住那个钱冰?万一他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们上哪儿再去找他呀!找不到他,青禾的案子就死无对证了!不行,我得马上回去,也许还能追上他。”说着,夙子懿转身就想往回走。
“你冷静点。”三浮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青禾很可能就死在他手上,到现在都还无法下葬。我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让她就这样白白牺牲,就这样死不瞑目呢?”夙子懿说着还想挣脱他的手,回去追钱冰。
“你这样回去,也只是白白送死罢了,”三浮说道,他放开夙子懿,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如果你想去送死,那我不拦你,毕竟我怎么也拦不住一个真正想死的人。”
“为什么说是送死?”夙子懿不解道。
“你以为钱冰是你想抓就能抓到的吗?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凭他的轻功,在清醒的状态下,想要从你我二人手上逃走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况且他擅使暗器和毒药,多少武林高手因为轻敌而死在他的暗器和剧毒之下,你觉得这样一个人,是你我二人在这种冲动的状态下行事就能手到擒来的吗?”三浮转过身,灼灼目光逼视着夙子懿。
夙子懿一时语塞,仔细一想,三浮说得确实是事实,她也无法反驳。“可是……可是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了吗?难道我们不能悄悄跟着他,找到他真正的落脚之处吗?”她艰难地说道,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这个机会。
“你不要忘了他是个职业杀手,最擅长的就是潜行,你想跟踪他,不出几丈远就会被他发现,”三浮冷哼一声,“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些念头,多为你的小命着想。”
夙子懿一下子泄了气,发热的大脑也终于降了一点温度。三浮说得没错,她刚刚真是太冲动了。她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如果趁着钱冰放松警惕的时候行动,他们可能不会被发现并且顺利得手;但是如果要趁着钱冰清醒的时候和他正面交手,亦或是跟踪他,结局就很难说了。
钱冰向来神出鬼没,性格狡诈,诡计多端,杀人的伎俩更是数不胜数。就算她和三浮两个人联手,侥幸能够制服钱冰,也难保不会付出一些代价,而这绝不会是她想看到的。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让自己或者三浮受到伤害,无论怎么想,都实在是不值得。
想要抓住钱冰,必须得有一个万全之策。夙子懿思来想去,发现她现在虽然是冷静下来了,但脑子里还是一片浆糊,完全想不出可行的方法。
“你说,他真的会像他和那个杨文君所说的那样,还会再回来吗?”夙子懿忽然问道。
“很有可能,”三浮说,“我看那钱冰倒是对杨文君用情颇深。”
“如果他再来的话,我们就要尽快想个办法,布置好一切才行了。否则若是还如刚才那般,岂不是又让他从我们眼前白白溜走了吗?”夙子懿说,皱着眉头又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三浮点头表示同意:“看来你终于冷静下来了。”
夙子懿脸又红了,用细如蚊呐地嗓音说道:“对不起,刚刚我太冲动了,还对你发脾气。”她想起刚刚若不是三浮提醒,她可能真的会莽莽撞撞地冲进屋里,说不定此刻已经一命呜呼了。这实在不像她一贯的行事作风。也许她确实是该好好反省自己了,否则一直这样下去,别说报仇了,她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
三浮却没有继续揶揄她,而是又回到之前的问题上:“钱冰的事我来想办法,你不用太担心了。”
“可是你不是说了,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要是不小心打草惊蛇,被他反击逃走还是小事,最糟糕的是他一定会更加谨慎,这样我们抓住他的可能性就更小了。”夙子懿一想到还有可能会遭遇这种最坏的情况,心情更加沮丧。
三浮拍拍夙子懿的头:“都说由我来想办法了,你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回去好好睡一觉。”
夙子懿一怔,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那里还残余着三浮手心的热度。
“等你睡醒了,也许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三浮的声音和目光愈加柔和。好像着了魔一般,夙子懿感觉自己焦虑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那、我回去了,”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三浮的视线,转过身去,“你也要好好休息。”不等三浮回答,她就运起轻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三浮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转身往自己的住处的方向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