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还未到极冷的时候,但是夜晚厚重的雾气打在人的身上也颇有几分寒意。在这样的环境下,凤子懿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三浮低头看了凤子懿一眼,顺手把黑色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凤子懿刚要同三浮兄弟道一声谢谢,这刚刚披上的披风却又轻易滑了下来。凤子懿和三浮竟同时伸手去拾那不慎落地的披风,两人眼神交汇之时露出了既非尴尬又非羞涩的奇妙神情。两人皆是错愕而不知所以。
夜渐深,只听见稀疏的鸟叫。原来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总有愁鸟啁啾。白天被称为白鸟争鸣,夜晚时却更像哀怨愁啼。这样的环境竟让凤子懿产生了恐惧。曾经为了复仇,周旋于朝堂之上,她都未曾害怕。这到底是怎么了?凤子懿细想着一切,她想到了青禾的死状,人已逝去,身体却如在世喘息之时那般新鲜靓丽,让人忘记这是一具早无气息的尸体。
凤子懿仿佛明白了自己为何这时如此恐惧。因为此时的他们离凶手是那么的近,也离青禾之死的真相那么的近。若不是这个冷面杀手,或许青禾尚且在人世。也许即使没有这个钱冰的存在,青禾也会成为一个牺牲品。凤子懿现在的想法就是尽快找寻到真相,让青禾能够安息。
虽然只是在院外蹲了一小会儿,凤子懿腿已经开始有一点麻了。她下意识扶了扶自己的小腿。“我们何时进院?”凤子懿轻声问道。三浮看了看四周,谨慎地说道:“再稍等片刻,我们就进院子。这钱冰为人实在谨慎,我们也要小心为重。”凤子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们见钱冰并没有发现院外的异常,便准备走进院内,细细勘察。
两人蹑手蹑脚朝院内迈进。地上有些许沉积的落叶,脚踩在上面难免有沙沙的声响。沙沙的声音仿佛是一次次警告的号令。两个人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儿,每走一步都需要屏住呼吸。走着走着,凤子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裤脚。当她欲摆脱脚下之物时,却听见沙的一声。原来是倚在院子门口的一把小笤帚。笤帚将倒之际,三浮用手抓住了它。如果不是这紧急一抓,怕是笤帚倒地刮着树叶的声音要惊扰到钱冰了。钱冰这样狡猾的人,一定会发现异常。这几日的苦心埋伏怕是要作了废,也极有可能威胁到两人性命。凤子懿心理长舒一口气:“真是好险!”
两人继续小心前行着,这次更加小心。突然,一只猫窜进了院子,就像夜里游灵一般矫捷。估计是一只馋嘴偷腥的猫。猫扑棱着,不小心撞翻了放在井盖上的扁篓。只听见扑通一声,扁篓硬生生掉在了地上。“谁!”屋内传来男子警觉的喊声。猫仿佛听懂人话似的,大叫一声。“惊惊乍乍的,不过是只猫罢了。”屋内女子娇懒地说道。“你这屋子可真是腥味大呢!还招得来夜猫。”屋内男子贱语调戏道。女子又娇声说道:“可不是吗,不就把你招过来了!”
凤子懿见钱冰并没有发现屋外的异常,就准备走上前去,到钱冰入榻的房前窥听一些有用的信息。三浮却一把拦住了她,示意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三浮心想这钱冰是何等狡猾的人,保不齐和杨文君刚才的那番对话就是说给他们听的。如果他们现在贸然前行,钱冰真的就发现了异常,然后逃之夭夭。这几天的努力将没了意义。凤子懿回头看了三浮一眼,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借着月光人能看清人脸。她仿佛从三浮的神情中明白了他抓住自己的用意,不禁感叹三伏的细心谨慎。
刚才的那一次回眸,凤子懿的内心有了一种奇特的波动。眼前的三浮好像不仅仅是三浮,更像是一个故人。但是任凭她怎么回想,都记不起自己以前在哪里见过他。“可能是这月光照着,让人有些迷糊了。或许自己也是蹲守太久,脑子都疲乏了。”凤子懿扶额暗自想道。在帝休城做生意的这段日子,三浮一直悉心陪伴。两人可以说是风雨同舟。凤子懿的内心也十分感激三浮。凤子懿又突然觉得是三浮的陪伴给了她刚刚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过了许久,屋内好像也没有了钱冰和杨文君对话的声音。凤子懿拽了拽三浮的衣角,好像示意问他是否可以继续潜行。三浮拍了拍她的肩膀,凤子懿身体不知道为何竟然哆嗦了一下。三浮不知道凤子懿怎么了,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生怕是自己刚刚冒犯了她。凤子懿回头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事。凤子懿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何一个哆嗦,好像是身体触电了一般。
三浮内心也有了特殊的感觉。从小到大,归为太子,身边陪伴他的人不在少数。宫里嬷嬷丫鬟无一不对他充满敬重。后来争权于朝堂之上,他也曾与各种各样的人结盟。但是和一个人这样亲近地做一件事,还是头一回。他甚至也有点搞不清自己为何如此细心地陪伴着凤子懿,为何如此担心凤子懿的一举一动。或许,凤子懿切切实实地改变了他。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叫三浮的普通人。
凤子懿又抓了抓三浮的衣角,三浮这次明白了她的用意,拉着她的手往前迈了一步。凤子懿竟然羞红了脸。三浮走了几步便松了自己的手。两人继续小心翼翼向房外走去。到了房外,两人默契地蹲了下来。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周围的什么鸟啼、猫叫好像都不存在了。两人就这边在房外静静地等着,期待能发现与青禾之死有关的得重要信息。凤子懿太想知道青禾的死因了,她对青禾充满了愧疚,她实在害怕青禾是因她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