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金玉都在酒店,下午才跟着Kyle去给秦非臻和李希排舞。对于另一边的选手来说,他们上午刚抽签决定完八场表演的归属,下午则要与表演、舞蹈、声乐老师碰面,敲定大概的表演思路。
现在金玉相当于Kyle的跟班,只要他在场,金玉就能见到秦非臻。这滋味说好也不好,毕竟她只能躲在摄影机后面帮忙端茶倒水拿衣服,还不能乱走,如果不小心被固定镜头拍到,现场导演的对讲机就会传来导播的警告,让金玉离秦非臻和李希远一点。
金玉不是翻译,又没什么实际作用,现场导演担心她入镜影响素材可用率,最后还是委婉地请她离开练习室。秦非臻想为金玉说情,却被金玉摇头阻止,然后跟在场所有人道了谢,一个人退了出去。走廊也有摄像头,金玉不能待着,只能去紧急通道那里躲着。紧急通道没有灯也没有空调,又热又闷,台阶上还有一层装修后留下的石灰,金玉觉得自己也低落到了尘埃里。
金玉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手机,忽然推门进来一个人。等金玉趁着微光看清眼前的人时,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周乾!影帝周乾啊!
周乾也没想到这里有人,看到金玉愣了一下,回过神才把到嘴边的烟又收回了手心里,准备退出去重新找个地儿。金玉眼疾手快,连忙拉住了门,说道:“没事儿,您就在这儿抽吧,我没关系。”
周乾“啊”了一声,说道:“我就带了这一根。”
金玉会意连忙摆手道:“我不抽烟,我我我看您抽。我第一次见到活影帝,想近距离多看几眼。”
金玉实话实说,反而把周乾逗乐了,真进来让金玉“观摩”。周乾作为导师之一,下午被请来这边帮几个选手做表演上的指导。不过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他也就只是走个过场,说个鸡汤鼓励几句。周乾最头疼搞这种事,于是一有空就溜出来抽烟了。
周乾一边抽烟一边问道:“你不抽烟躲这儿干什么呢?”
“我也怕被外面镜头拍到。”金玉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拍到我的话,那些素材就不能用了。”
周乾这才反应过来:“哦,所以你不是那群‘练习生’里的啊?”
“如果是的话,我肯定堵在镜头前,不让它拍别人。”金玉越是开玩笑,就越是心酸,说到最后自己都笑不出来了,“我觉得,我脸还挺大的。”
周乾也察觉出金玉情绪的变化,却没戳破,反而顺着她的话说道:“还行,上镜刚好。”
金玉抿起嘴角向周乾说了声谢谢。
“想做歌手?”周乾上下打量了一下金玉,“模特?演员?”
金玉咧嘴一笑,实话说道:“想红。”
周乾笑得太急,一口烟直接冲着金玉喷了出来。金玉被呛得直咳,忙退开几步,略带委屈地看着周乾。周乾如今四十多岁了,在金玉眼里是“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长辈,就算是嘲笑她不知天高地厚,也该稍微委婉一些吧。
周乾调整好了呼吸,才又一本正经问道:“凭什么啊?你唱歌、演戏哪个拔尖?别以为光长得漂亮就能红,有代表作吗?”
金玉没想到周乾竟然认真跟她讨论起这个问题,于是大概总结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过往。她演戏还算有些天赋,但横漂时她资历浅只能做群演,连特约都没做到,出镜率就更不用说了。
周乾听罢,问道:“当初怎么没坚持下去?怕吃苦?”
金玉摇了摇头,犹豫地说道:“因为没钱。”
周乾冷哼了一声。
“我爸生病需要钱……虽然最后他也没能撑下去。”金玉提起以前就觉得沮丧,“反正还是我自己心怀侥幸吧。后来我也没回去,还是做了别的,我活该。”
到头来她什么也没坚持下去,一个作品也没能拿出来,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想红呢。金玉觉得周乾说的对,她凭什么啊。以前是多傻多天真,以为自己只差东风,明明差得还很远。
“这天底下没什么命中注定的事,我要是抱着你这种想法,今天也只能躲在这儿。”周乾将最后一点烟头扔在地上捻灭,“我拍戏拍了将近十五年,才拿了一个影帝。拍毁的素材可能比你上镜的素材还多,你说我们谁比谁差,谁比谁好呢?”
金玉梗住了喉咙,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周乾拍了拍金玉的肩膀,才弯腰将地上的烟头裹进纸巾里,开门扔在了走廊的垃圾桶中。
金玉以为周乾要走了,忙道了声谢,又说了声再见。
周乾拉着门犹豫了一瞬,忽然回头问金玉:“不要我签名吗?”
金玉哭笑不得,尴尬地解释道:“我身上没带纸笔,要不要不……我现在去借?”
周乾笑了笑说算了:“下次带好纸笔了再来找我吧。希望那时候我不会再看你东躲西藏,怕拍废别人的素材。”
当紧急通道的门合住,金玉重回黑暗,她感到无比迷茫,她到底待在这里干什么呢。
回酒店的路上,金玉生出辞掉助理工作的想法。她要是想继续争取拍戏、上节目的机会,肯定无法兼顾助理的工作。喜欢秦非臻的人太多了,而她正因为近水楼台,才能和秦非臻走在一起。如果她每天不在他眼前晃,甚至一两个月都无法见一次面,秦非臻还会记得她吗?
这答案其实都不必想,金玉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她让开这个位置,随时有大把的人代替她。她看着手机里两人的聊天记录,又生出一丝贪心,她想再被这个人夸几天,再感受一下她人生可能仅有的一次梦想成真的爱情。所以金玉第二天依旧可以不动声色地,笑着面对秦非臻,完全没有流露出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在宿舍区学习完基本舞蹈动作之后,又练了一上午的歌,第二天下午所有选手就直接去舞台区进行排演。因为舞台表演对场地的依赖性很大,哪面是观众,哪里是机位,都要清清楚楚。舞蹈走位、演唱表演只有因地制宜,才能呈现最好的效果。
为了保持最后舞台内容的神秘性,此时的排练大部分不会剪辑进节目中,所以今天金玉可以自由活动。灯光、摄像、道具、音响等多个工种,都要趁着这个时间调配,人员也比宿舍区混杂的多。来来往往的,有时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工作人员哪些是明星。舞台只有一个,几组选手调开了排演时间,但也有直接将讨论搬到观众区进行的,如Blink和韩目连这一组。
这两人会被分在一起,金玉并不算意外。因为Blink和韩目连都是两边公司要趁机捧的新人,自然也像秦非臻一样,早与节目组通好了气,将一流的资源安排给他们。这次经纪人没有跟着一起来,于是Blink就各种放飞自我了,看到金玉就越过人群狂对她招手,硬要她到自己这边来。
相比之下,韩目连就内敛多了,虽然也看到了金玉,但还是先认真地听完导演的安排,才跟她打了个招呼。Blink那边实在“盛情难却”,金玉见秦非臻这边似乎没她什么事,就想着先过去打个招呼再回来,然而她还没退出两步就被Kyle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