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后来才从陈晴导演那里得知,秦非臻通过无线麦问了罗PD,于是知道了她作为素人“引流”的任务,这才有了送签名的那一幕。很久之后,金玉才意识到这位罗PD的可怕,她从不开口控制秦非臻做什么,却能不着痕迹地引导他自愿为之,自然而然地达成节目组需要的剧情点。
而拿到签名的当下,金玉只顾着开心了,一蹦一跳地继续扮演路人去跟其他艺人握手。只不过握的都是那只没有签名的手。
金玉最后去找了韩目连。因为韩目连的脸不能见太阳光,所以戴着口罩,因为看不到脸,于是大家就更加忽视这个名字都没听过的艺人。
其实金玉排队的时候,韩目连就看到了她,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但怕暴露金玉“内部人员”的身份一直没敢声张。这下看到金玉向自己走来,不等她走近,韩目连就先站起身对她伸出了手。
两人两手相握,相视而笑。
金玉见周边没人,才凑近韩目连问道:“你把口罩摘一半不行吗?”
金玉担心韩目连这样人气低迷下去,会影响他后面的晋级。昨天她跟陈晴导演问了大概的规则,这次握手会的表现也会按照个人魅力指数作为参考,决定他们最终的等级。
金玉觉得,以韩目连的颜值,摘掉口罩绝对会吸引更多的人。
韩目连笑着摇了摇头,说:“你要是想看,我单独给你看。”
金玉“切”了一声,她才不屑这张脸:“我看太多次,没新鲜感了。”
韩目连垂下眼睑,话语间带着点怨气:“那你走吧,别来看我。”
金玉哄弟弟哄惯了,看韩目连闹小脾气,就心软下来说道:“不露脸也行,你要不唱首歌?”
韩目连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给你唱的。”
金玉“好好好”敷衍着,然后跑去园区的小剧场,打着节目组名义借了一把吉他来给韩目连。
韩目连的日文很好,最拿手的歌曲也多是日文歌。这首自弹自唱的《异邦人》是日本女歌手久保田早纪的作品,不过他更喜欢德永英明的改编,所以唱的也是男生的版本。
与金玉预想的一样,声音一出,就有很多人被吸引了过来。因为韩目连不能摘口罩,反而有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金玉没想到,这一举竟然让韩目连就这么火了。他自弹自唱的视频被人发到了抖音上,想一睹小哥哥真容的粉丝炸开了锅,开始了全网搜索。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金玉只顾着在人群里鼓掌,根本没注意到另一边寻找她身影的秦非臻。
握手会大约进行了三个小时,艺人们已经显露出明显的疲惫。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总导演宣布“握手会”进入最后一趴,录制结束之后转场白鲸馆。这个环节是为了配合海洋世界宣传新加的内容,金玉之前并没有听罗PD等人在流程单里提过。
“现在每个选手可以在刚刚握手的粉丝中,选择一位一同参与白鲸表演。”总导演还没说完粉丝就尖叫了起来,他拿着喇叭努力压过尖叫声,强调道,“只能选择刚才队伍里握过手的,选错了就孤独终老吧!”
二十一位艺人前的保安手拉手拦着粉丝上前,所有人都在挥手尖叫,试图引起对面艺人的注意。金玉在靠后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挤到前面。她自然是希望秦非臻能选她一起。但是刚才她看到李希也买了握手券,排了许久的队跟秦非臻握了手,这明显是节目组有意安排的,让他们组成迷妹与偶像CP。所以金玉又担心,她走到前面,秦非臻没选她徒增伤心。
正当金玉犹豫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前面的人群开始向后退着散开。金玉也跟着向后退,然而没退几步,就有人冲过来将她从人海中拉了出来。
金玉茫然抬头,看到是韩目连时,欣喜的同时又有一点点失望。不可能是秦非臻的,秦非臻那个程度的当红偶像其实反而没有选择的权利,他的一举一动全都要符合记者、粉丝和节目组的期待。
“愿意跟我一起吗?”韩目连问道。
金玉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总导演拿着喇叭问道:“都选好了吗?”
大部分人艺人回答“选好了”,唯有秦非臻的粉丝还在喊他的名字。金玉被韩目连领到红毯上的时候,才看到秦非臻身旁的位置还空着。秦非臻也在看她,太远了,中间隔着十几个人,远到他们两个谁也走不过去。后来秦非臻在罗PD的再三暗示下,选择了李希为搭档。
节目组转场白鲸馆。
白鲸馆的机位已经早就布好了。金玉进场馆更衣室戴了麦,才发现韩目连身上一直藏着无线麦。
“你们几个艺人身上都戴着?”金玉大惊失色地问道。
“是啊。”韩目连理所当然,“外景这边声音太杂,他们要靠这个麦监听。”
金玉浑身发毛,那秦非臻对她说“我在你手心里”的时候,岂不是罗靖童那边也听得一清二楚?!
金玉吞咽了一下口水,警告韩目连:“你等会儿也别跟我乱说话。”
韩目连看着金玉明知故问:“说什么?”
韩目连一进室内就摘掉了口罩,于是笑意更容易被捕捉,他向金玉逼近了一些,问道:“说我是为了你才来参加这个节目,为了你才想红?”
“你在胡说什么……”金玉对着韩目连竖起一根手指,让他噤声。
韩目连笑了笑,也不跟金玉计较。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明白他想要什么,所以他并不介意,因为让金玉明白只是时间问题。
两人进入白鲸场馆后,在现场导演的安排下定在了第一组上台。因为艺人太多,驯养员带不过来,所以只能分成三组。韩目连因为第一次露脸,所以跟秦非臻分在了一组,借老人给新人带一些关注度。
七个艺人及他们的搭档一一在驯养员的指导下,与白鲸接触,学习了发号转圈、跳跃等指令。接下来就进入了重头戏,向白鲸索吻。
白鲸的智商相当于五岁小孩的水平,所以它非常清楚最终是否碰触嘉宾,要听从驯养员的指示。于是在驯养员的暗示下前两对都索吻失败了,紧接着轮到了金玉和韩目连。金玉猜测,导演应该已经跟驯养员提前打过招呼,将重头戏与高潮点放在秦非臻身上,所以他们注定都是陪衬。但她要是不利用这个机会,帮韩目连加点戏,就太不符合她的作风了。
金玉趴在池边,贴近白鲸装作在听它说话,还不住认真点头。最后金玉摸了摸白鲸的嘴,起身一掌拍在了韩目连脸上,韩目连错愕地看向她。
金玉解释道:“白鲸宝宝让我给你一个飞吻。其实它心里是想来亲亲你的,但是驯养员那里掌握着它的口粮,它只能遵从对方的意思去亲驯养员喜欢的偶像。”
一旁的图格瞬间懂了金玉的梗,捧她的场起哄驯养员假公济私。驯养员是个小姑娘,忙红着脸否认。
“你别为难人家。”韩目连碰了碰金玉,低声说道。
金玉这边做足的戏,当然不能轻易放弃,她将韩目连推向前:“不信你去,它肯定不亲你。”
驯养员无奈看了一眼表演台对面的导演,导演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这才发号指令让白鲸亲上韩目连的嘴,赢得了满场掌声。
轮到秦非臻的时候,秦非臻还没蹲下身,白鲸就一跃而起给了他一个“激吻”。秦非臻被撞的一个踉跄,哭笑不得地接过驯养员的小鱼犒劳了面前的白鲸。
其实金玉是打心眼里喜欢这种聪明的海洋动物,不过为了成人之美,她也就没了与之亲密接触的机会。于是下台的时候,不住问身旁韩目连的感受:“刚才那个kiss感觉怎么样?软不软?嫩不嫩?”
韩目连无奈,笑着推开金玉好奇的脸:“你形容得好邪恶啊。”
下台的甬道狭窄,只能并排通过三人。秦非臻和李希刚好在金玉和韩目连后面,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于是李希也调侃着去问秦非臻相同的问题。
秦非臻没有回答李希,而是向前走了一步,问金玉:“很羡慕?”
金玉瞥了一眼旁边还在跟拍的摄像,并没有回答秦非臻的问题,只是略显生分地笑了笑,然后埋头加快步子向换衣间走去。等到了换衣间外,摄像就不再跟拍了,录音组的才上前去将素人身上的麦换到下一组要上台的素人身上。第一组的艺人此刻相当于结束了这一阶段的拍摄,要马不停蹄赶往摄影棚去拍摄宣传海报。
此时车还没有来,节目组先让艺人去休息吃饭,而金玉原本应该跟着服化组前往停车场,但却在艺人组和服化组分开时,被秦非臻叫住了:“你跟我过来。”
金玉迟疑了一下。霍铭交代的是,金玉去宿舍收拾东西,服化小哥跟秦非臻去拍海报,所以她一时有些搞不清要听谁的。但思及海报拍摄至少要一两个小时,她收拾行李大概只需要十分钟,并不存在严重的时间冲突,就愣愣地跟着秦非臻走了。
金玉跟着秦非臻去了园区办公室——这是节目组特别为秦非臻安排的VIP休息室。制片将人带到地方,就被秦非臻支走了,让那边车到了再来通知他。
“那我要做什么?”
金玉发问的同时,秦非臻将她拉进了屋内,然后反手锁上了门。
房间有一扇超大的窗户,窗前也没有帘子。秦非臻将金玉拉到了窗旁的墙角,这里是窗外绝对看不到的死角。金玉被秦非臻按着两臂,背靠着墙,看到光线从窗户的边线切割过去,落在地上。光影仿佛建构了一个狭窄而密闭的空间,金玉和秦非臻正躲在其中。
秦非臻靠得很近,金玉不由得紧张起来。
“刚才为什么不回答我?”秦非臻问道。
金玉早已经将刚刚的事抛之脑后,完全不知道秦非臻在问什么:“嗯?”
秦非臻叹了口气,帮着金玉回忆:“我说,我跟白鲸亲吻……羡慕吗?”
那次对话距今都过去十多分钟了,难道秦非臻这一路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金玉有点不明所以,遵从本心地点了点头。
秦非臻阴转晴,蓦地笑了一下,问道:“那你是羡慕我,还是羡慕那条鱼?”
金玉更晕了,她羡慕的是跟白鲸互动这件事,怎么还要区分对象?
见金玉面露疑惑,秦非臻又气又好笑,索性低下头在金玉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退开身笑着问道:“现在还羡慕吗?”
等金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大脑已经当机,根本无法思考秦非臻的问题。秦非臻在干什么,他疯了吗?还是在戏弄她?
金玉又惊又蠢的模样着实可爱,秦非臻没忍住又吻了下去。这次他没有很快退开,双唇开合捉弄着金玉的唇瓣,温柔而轻缓,却没有更深入。因为实在太好笑了,过去咋咋呼呼的戏精,此刻呆愣得像个木头。
秦非臻怕把人吓坏了,捧着金玉的脸拉开距离,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谁也不必羡慕。我都说了,我在你手心里。你还不懂吗?”
金玉现在似乎有点懂了,但又不是很懂,于是傻乎乎问了一句:“可是你也给其他人签名了呀?”
秦非臻强忍着大笑的冲动,在金玉侧脸上又亲了一下,贴着她的耳边说道:“是啊,你的情敌很多,所以你要把我牢牢握住,不要让别人拐跑了。”
到现在,金玉如果还不懂秦非臻的意思,那她真的就是傻子了。
金玉伸展双臂,搂住秦非臻的脖子,整个人靠了上去,问道:“这样够牢固吗?”
“不够。”秦非臻笑着如是答道,手上却搂住了金玉的腰,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金玉踮起脚,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现在呢?”
秦非臻将自己的侧脸贴上金玉的轻蹭,想都不想就耍赖道:“不够。”
“那、那……”金玉苦恼地叹了口气,将下巴埋在秦非臻的颈弯中,“我会努力的。”
秦非臻终于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手下却将金玉抱得更紧。金玉感觉整个人被炽热包裹着,一呼一吸间,灵魂也与眼前的人交融在一起,仿佛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