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监控的结果让杜如初心跳如雷。
离开小区后，她又去了施家。
“嘉落？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了，怎么了？”施家只有施太太和阿姨在。施太太认识杜如初，让阿姨给她倒了杯水。
杜如初却没什么心思坐下来：“我联系不到他了。他最近有跟你联系说什么吗？”
施太太想了想，说：“没有。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施嘉落的手机关机，她也没打通。
“他平时还有哪些朋友，会去哪里？”杜如初问。
“他的同学都在国外，只有他们回来的时候才出去玩，平时他都玩电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杜如初有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从施家出来，她又坐上出租车。
“姑娘，去哪？”出租车师傅一边往前开，一边问。
杜如初愣了愣，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找人。
“姑娘？”
“先开出这片别墅区吧。”
师傅觉得奇怪，也没说什么，打开广播，一边哼着歌一边往外开。
到了整点，广播里开始报时。
听到“十二月十号”，杜如初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
今天是十二月十号，她看的那份资料上显示柳教授夫妇的被害日期是六年前的十二月十号。
今天是柳教授夫妇的忌日。
“姑娘，马上开出别墅区了，往哪去啊？”师傅问。
杜如初脑子里一下子闪过很多人、很多地方。
“去溪大。”
**
办公室门被打开的时候，柏辰生还以为是哪个学生来找他。没想到会是杜如初。
他换上一副在学生面前不会露出的表情，笑着问：“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打电话说一声。”
杜如初开门见山：“朕来问你件事。”
“什么？”
“你知道施嘉落在兰市的家在哪里吗？”
柏辰生有些惊讶：“知道，怎么了？”
“别问这么多，写下来给朕。”
柏辰生从手边拿起一张纸写下一行地址，交给她，打量着她行色匆匆的样子，说：“其实你可以打个电话问我。”
“朕没带手机。”
柏辰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拦住她说：“你要去兰市？我接下来没课，明天又是周六，可以送你去。”
杜如初下意识拒绝说：“不用。”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你好像很赶时间。你不会开车，要先去汽车站买票等大巴，大巴本来就慢，到了还要再打车。”柏辰生看着她，眼中写满可靠。
杜如初只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十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在开往高速入口的路上了。
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才到高峰期，路上的车不算多。
杜如初倚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车流出神，眉头始终皱着。
“有什么事是你要瞒着穆浮的？连手机都不带。”
柏辰生的声音让她回过神。
“朕没有瞒他，只是忘带了。你不要乱猜。”
柏辰生笑了笑，继续说：“关于施嘉落的事？跟柳教授的案子还有关？”
知道他就算猜不出整件事，至少也会有点预感，杜如初没有再毫无意义地否认。
“有时候是不是觉得有个当刑侦专家的男朋友并不怎么好？”
杜如初听不下去了，说：“朕跟穆浮很好。”
柏辰生失笑：“要不要这么狠心，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我？”
杜如初看了看他。她只是不想他这么好的男人在她这里浪费时间。
“问你个问题。”她转移话题，“如果你把一个过世的亲人或者朋友的照片放在钱包里，有一天照片掉了，你会找吗？”
柏辰生回答说：“既然放在钱包里，说明很重要。肯定会找。”
是了，肯定会找。
施嘉落却连提都没提过，也没问过她，这是她最初觉得疑惑的原因。
直到看到监控丢失，她已经没有办法再为他找借口了。
不知道今晚穆浮找不到她，电话也打不通会怎么样。
她只希望他们慢一点发现施嘉落。
实际上，河观区刑警队这边今天也有了比较大的进展。他们锁定了嫌疑人，施嘉落。
他的名字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队里很多人都认识他，又因为他非常强的交际和聊天能力，大家都跟他关系不错，除了谢彦。
但即使是跟他关系不怎么好的谢彦也愣了愣，说：“他那傻了吧唧又胆小的样子，不会是他吧。”
钟继苏叹了口气：“先查一查吧，找找他人在哪里。”
他们去了施嘉落家里，没有人，又去小区门卫那里调十一月二十三号晚上到二十四号凌晨的监控。
门卫大爷听说他们要找那天的监控，回答说：“可能是系统出问题了，二十三号中午到二十四号中午到监控都没了。”
“没了？”钟继苏看向穆浮，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啊，才有人来调过，那一段都没了。”
钟继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问：“才来调过？调到也是这天的，谁？”
“一个姑娘，跟二十二栋姓施的小伙子是朋友，在这儿住过，挺漂亮的，说是那天丢包了。跟你们也就前后脚，差两个小时吧。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急匆匆地走了，包也不找了。”
“姓施的小伙子的朋友？”钟继苏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当记者的？”
门卫大爷点头：“对对对！”
钟继苏看向穆浮。
穆浮拿出手机翻出杜如初的照片给大爷看，问：“是她吗？”
“是她！”
钟继苏跟门卫大爷询问细节的时候，穆浮到旁边给杜如初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查看定位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沉。定位显示她在溪南网，根本没出来过。
从门卫室出来，钟继苏跟穆浮交换想法，说：“刚好那天的监控没有了，也太巧了。施嘉落……是个可怜的孩子。”
刑警的直觉告诉他，已经触碰到真相了。
穆浮没有说话，眼底也带着惋惜。
柳教授的案子是他们共同办的第一个案子，那时候施嘉落又还没有成年。因为此，他们私底下对他都很关照，为了他的情绪，也从不提起过去。
刑警队人多，比起杜如初单枪匹马还不会开车，效率要高很多。
在穆浮他们过来的同时，伊杭去了施家。
他打电话给钟继苏反馈结果：“施太太也联系不上施嘉落。对了，有一点我觉得奇怪，她说在我到之前，郁夏去过，也是找施嘉落的。”
打完电话后，钟继苏问穆浮：“你说郁夏是怎么回事？”
“她应该是也发现了，在找他。”
**
杜如初和柏辰生下高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进兰市后，他们在城区里堵了一会儿。
看着车子缓慢移动，杜如初很着急。可离柳家越来越近，她又说不出的紧张，希望慢一点。
十分矛盾。
柳教授对待学术和教育都很认真，虽然看着很严肃，但是外冷内热，很多学生都很喜欢他。柏辰生读本科的时候去过他家一次，所以认识路。
终于到了。
他停下车说：“就是这里上去了，六楼。”
坐电梯一路上到六楼，杜如初站在门口沉默了一下，暗暗调整情绪，开始按门铃。
没有人回应，她却没有停下。
柏辰生说：“你要找施嘉落？他可能不在。”
这个时候墓园已经关门了，杜如初想来想去，他只能在这里。
“施嘉落，朕知道你肯定在这里！开门！朕有话跟你说。”
“施嘉落！朕都知道了！”
她锲而不舍地喊门惊动了隔壁一户邻居。邻居开门打量了他们一下。
柏辰生先注意到，走过去问：“阿姨，今天有没有看到这家有个小伙子来过？”
“梳着很奇怪的辫子的？”
“对。”杜如初看过来。
“是有来过，傍晚的时候我在电梯口遇到了，好像是坐电梯往上面去了，不知道下来了没有。”
“上面？上面有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个天台。”
杜如初看向柏辰生说：“去看看。”
楼上的天台很大，平时除了有少数住户要上去晒被子，很少有人去。这时候已经七点半了，天完全暗了，上面黑漆漆的。
杜如初一上天台，就被黑暗中的一团火光吸引。
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跳动的火光勾勒着旁边一个人的背影，高高瘦瘦，有些单薄，头上的脏辫个性十足。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八个月前在观阳路抓章凤娟那晚。章凤娟也是独自坐在很高的地方，附近有火光。她当时的判断是，章凤娟哪儿也不会去，不想逃。
“施嘉落！”她叫了一声。
在火光旁的身影回了下头，朝她笑了笑说：“夏姐，你来了啊。”
没有惊讶，也没有惊慌，语气平常得就像以往上班早上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