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肖旭峰被抓起来了吗？”米菱问。
郑依回答说：“被传唤到刑警队了，但是因为没有证据，最晚十二个小时后就要放他离开了。我们就是来向米漾小姐了解一下，有没有线索的。有了证据，我们才能给肖旭峰定罪。”
米菱不由地看向米漾。
杜如初他们也看向她。
傅诗雯用身体挡住了他们看向米漾的视线，抱歉地说：“我们也很想帮上忙，可是能回忆起来的米漾都说了。网上那些言论让她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她现在很不好。”
网络暴力还没有停止。
郑依才从警校毕业没多久，光气场上就输了傅诗雯这样的大经纪人好大一截，被堵得说不出话，只好先离开。
杜如初不知道米漾是不是还知道什么，但是她看得出来傅诗雯对米漾的维护和掌控。
有她在，米漾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米漾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证据了。不过——肖旭峰这个人好色，受到他性/侵或者骚/扰的人不少。”
郑依眼睛一亮：“你知道还有谁是受害者吗？”
米漾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了。遇到这种事，谁会跟别人说呢？”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杜如初他们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漂亮光鲜。简欧式的家具和漂亮的水晶灯衬得她的身体有些单薄。
从米漾家出来，郑依立即打电话给钟继苏汇报情况。
米漾家里。
自从白天米漾说出事实，姐妹两人吵了一架之后，米菱就不愿意再跟米漾说话了。杜如初他们离开后，她就上楼了。
米漾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回想起白天打她的那一巴掌，目光黯然，想开口叫住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剩下她们两人后，傅诗雯气急败坏地说：“米漾，你要冷静一点，有些话不能说就不要乱说。”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易芝出事之后我一直耿耿于怀。”米漾有些被压垮的样子。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你知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傅诗雯叹了口气，“肖旭峰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为什么他还能安安稳稳混到现在？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自己都管不了，怎么管得了别人？肖旭峰这件事很可能到最后不了了之，到时候你怎么办？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你自己想想，你能有现在的人气容易吗？背后为你付出的人又有多少。”
“我……”米漾神态中的那一丝不以为意在她的劝说中渐渐消失，就像是一潭浑浊的深水，虽然有一块石头落进去激起污泥翻滚浮出，但当涟漪散去后，水里依旧是浑浊的，归于平静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吧，我知道了。”
门外，郑依打电话汇报后，得到的指令是去寻找受到肖旭峰性/侵的受害者，总会有证据留下来的。
“那我先回队里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加油啊！”施嘉落给她打气。
送杜如初回去的路上，他一边听着音乐摇头晃脑，头上的脏辫被甩得乱跳，一边开车。
“夏姐，你说是不是只要能从别的受害人那里找到证据，就能给肖旭峰定罪了？”
杜如初从上车后就没怎么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到他提问，她回答说：“是这样的。只不过那些受害人没有一个报官，肯定是因为有所顾忌，既然当时没有报官，现在就更不可能站出来了。郑依多半会一无所获。不过，朕想到了办法。这个肖旭峰是不是很有名？”
“我之前查过，他有好几个大家耳熟能详的代表作，都是这几年收视不错的电视剧——”
一些陌生的词汇杜如初听得不是很明白。她不耐烦地打断说：“说简单点。”
施嘉落点头：“是！”
“那我们可以把他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发到网上。”
施嘉落眼睛一亮，佩服地说：“有道理啊！通过网上的舆论给肖旭峰压力，现在网上消息传得这么快，不是他想压就能压得住的，到时候说不定会有受害人会站出来。”
杜如初一脸“朕说的话都有道理”的样子，不可一世：“朕还是通过米漾的事想到这个办法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郑依啊？这比警察找起来快多了。”
杜如初解释说：“那孩子很认真，做起事来一板一眼的，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么做。”
施嘉落恍然大悟：“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郑依跟我们差不多大啊。夏姐，你这样叫不怕把自己叫老了啊？”
如果是普通女人，肯定会在意，可是杜如初本来就大他们六百多年，也就不在意了。
她以一句“你不懂”打发了他，又问：“你能把这个消息放到网上吗？”
“保证完成任务！”
他们在路边找了家咖啡厅。
施嘉落几乎是电脑不离身，坐下后就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忙碌了起来。
杜如初看不懂电脑上的东西，看了一会儿觉得很枯燥，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了施嘉落。
她不是第一次看别人用电脑，施嘉落给她一种比别人都厉害的感觉。
他手指的动作很快，一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盯着屏幕，里面映着屏幕的光，看上去很专注，同时，他嘴里哼着在她听来根本不成调又听不懂的曲子，又显得游刃有余。
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敲下回车键后，施嘉落舒展着身体说：“好了，消息已经发出去了，是匿名的，而且查不到IP地址，全网应该都能看见了。”
察觉到身边审视的目光，他抖了一下，问：“夏姐，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
“你用电脑好像很厉害。”杜如初说。
施嘉落摸了摸脑袋，谦虚地说：“还行吧，自己研究过一点。这个消息肯定会惊动媒体的，我们欠赵老师的稿子还没写，是不是可以写一写这件事啊？”
“好主意，你写吧。”杜如初对电脑几乎一窍不通，也不知道他厉害的程度，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又我写？”
杜如初挑了挑眉：“难不成要朕写？”
“好好好，我写。”
知名制片人肖旭峰疑似因为强/奸被刑警队传唤的消息很快以屠版的方式出现在各个娱乐八卦论坛，引起了各方注意，上了微博热搜。
没过多久，有大V证实肖旭峰确实被溪市河观区刑警队传唤了，现在还在里面。
“天哪，这几天娱乐圈是怎么了？”
“肖旭峰竟然涉嫌强/奸！如果是真的，以后他的电视剧我再也不看了。”
“不知道受害的是谁。”
网上讨论得很热烈。
各个媒体、公众号编辑都在加班，都想动用各种关系抢先打听到这件事的始末，今夜恐怕是不用睡了。
而两个始作俑者，各自回到家后没心没肺地休息了。
第二天的清晨，没有睡懒觉习惯的杜如初睁开眼没多久，就看到郑依发来的消息，说肖旭峰要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手机上出现一条“直播知名制片人肖旭峰被释放”的推送，她点开。
这时候，天还蒙蒙亮，河观区刑警队外聚集了很多媒体记者。他们中有的昨天晚上就来了，守到现在。
“出来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后，人群立即骚动了起来，互相拥挤，想要占个好位置。
被传唤了将近十二小时的肖旭峰在保镖的保护下缓缓地走了出来，面对那么多镜头，表情依然平静。
“你被传唤到警察局真的跟网上说的那样是因为涉嫌强/奸吗？”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走到媒体中间时，肖旭峰停下来，面对镜头开口说：“不光你们疑惑，其实我也很疑惑为什么会被传唤。但既然警方请我配合调查，我肯定是要配合的。我能出来，说明没有问题。我从来没有强/奸或者性/侵任何女性，如果谁说我有，那就请受害者带着证据站出来指认我！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请不要随意造谣，我会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他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温和中带着强硬，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蒙骗，觉得他配合调查的态度很好，知情者听了想骂脏话。
看直播的杜如初被他道貌岸然的样子气得差点砸了手机，在客厅里大骂“混账”。
同时看直播的还有米漾。
肖旭峰涉嫌强/奸的消息爆出来后，那些一直在攻击她的网友转移了注意力。她阴差阳错成了这件事的受益者。
看着直播里肖旭峰从容地面对媒体，她觉得很恶心。
他侵犯的都是一些没有名气的或者刚刚毕业想要入行的，很多人跟她当初一样，不敢得罪他、也不愿意得罪他，即使吃亏，也就只能忍。
或许有受害者想站出来，但是又有很多顾忌，就像傅诗雯说的，肖旭峰没那么容易倒，到时候枪打出头鸟，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所以，没人会轻易站出来的。
手机里，肖旭峰的声音不断传出来。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
——请不要随意造谣，我会追究造谣者的刑事责任。
易芝、邵玉杰、米菱还有网上那些言论全都在脑中浮现，米漾紧紧捏着手机，指尖发白。
杜如初这边，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收到了穆浮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进来。”
大概是她在客厅里弄出的动静太大，把房间里的他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