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出了一个苦笑来，她的膝盖一弯，登时就跪在了地上，“臣妾泣血恳求皇上放臣妾出宫，从此青灯古佛，了断此余生！” 从未有一刻，她像此时此刻这般坚定。
李妍就是一个复仇者的象征，她的到来注定是要毁掉一些什么的，她想要毁掉子夫与刘彻之间这么多年的情分，也想要让刘彻完全一无所有，子夫自然是明白李妍的心思的，可是这一刻，面对着这样一个男人，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爱下去了。
一片阴影之中，刘彻紧抿着唇，没有先前暴风骤雨一般的怒意，有的却只是平静，他的拳头攥紧又舒展开，在面对这样子的子夫的时候，内心即使有波澜，也被他强行给压了下去。
“卫子夫，你是真的想出宫？”他问。
子夫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机械的重复着先前的对话，“恳请陛下放臣妾出宫！”
刘彻的眸子垂了垂，良久，扯出了一个苦笑来，“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先前一直说着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朕，原来都是假的，卫子夫，你是不是觉得朕是非你不可？”他的手掌轻轻地在子夫的脸颊上拍了拍，眼底浮现出一种难言的神色来，声音也是低哑难闻，“既然如此，朕便放你走……”
这么多年，子夫从来没有再从这个人的口中听到过比放她走更加容易的答复了。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着头，叩谢主隆恩。
这一日，刘彻是真真切切的打算放她走了，可是身在帝王家，又哪里有那么轻易的事情，刘彻答应的放走她，最终是以李妍的那一张脸恢复从前的倾国倾城为前提的，他要等到李妍还是那个昔日里面的李妍的时候，才放走她。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先前子夫为了救治曹候的时候，曾经去射杀过雪狼，雪狼死后，她采到了血灵芝，那血灵芝一直封存于刘彻那里，如今细细想来，从那个时候开始，刘彻所做的一切便都是为了救治李妍做准备。而她不过就是棋子一颗而已，而这一次，更加是需要她去毒医谷找到医仙慕容，向慕容求药成功，才会放走她。
月奴在听到这件事情以后，整个人都有些恼了。子夫已经在收拾包袱了，而月奴却是一把将那包袱夺了回来。
“娘娘，你莫不是疯了？医仙慕容素来清冷卓绝，且脾气古怪，万一你惹恼了他，他直接杀了你怎么办？如今李夫人脸上的伤还需要慕容来救治，若是你被他弄死了，陛下也未必会为你报仇，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娘娘，这个买卖实在是太不划算了。”她死命地夺着子夫的包袱就是不让子夫走，奈何这一次，子夫的心已经是彻底的安定了下来，如今刘彻早已经不再将心放在她的身上，她又何必死撑到最后呢？那不过就是害人害己罢了，她虽是执着，却还没有必要如此。
“您既然如今是一心要走的，那么为什么不直接逃了呢，带着奴婢逃了吧，天涯海角奴婢都愿意跟着您……”月奴灵光一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扯住了子夫的衣角，而子夫却是觉得有几分好笑，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又能够逃到哪里去呢？
“如今阿青和去病都在朝廷之中任职，参与着这天下大局，我不过就是一介普普通通的臣女，逃走便逃走了，可是他们该怎么办？我卫家的满门荣耀难不成如今真的毁在我卫子夫的手上么？”
她摇头轻笑了一声。
这帝王家的事情如若真是有那么简单，这百丈宫墙她早就能够逃出去了，又何必等到今天？
子夫还是走了，离开这皇宫去找医仙之前，刘彻曾经来未央殿之中看过她，只不过那一日刘彻喝的醉醺醺的，两个人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就倒下了，她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知道在睡梦之中，似乎有人在抚摸着她的脸庞，声音沙哑的在说些什么，只不过，她睡的太深了，什么都没有听清，只知道，一觉醒来之后，刘彻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在红木桌前，那淡淡的冰冷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只说了一句，“一路平安”便转身走了。
这事儿看似寻常，但是在子夫的心里面却像是种下了根一般，她想，人跟人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如果是李妍要前去医谷找医仙的话，那应该就不是这个待遇了，怎么着也该是几百人的大队伍相送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