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在药庐之中炼制丹药,炼制的好好的,那司南落地了,我便有感觉,今日这毒医谷有不请自来的客人,我便出来看看,看看到底是谁敢来这里夺我的人?”
荀白的话语之中满是戾气,难以想象,素日里面如此温文儒雅的人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子夫不说话,只是任凭着两人唇枪舌战着,而自己则是死死地抓住荀白的衣角,“荀白……我们进去吧,你跟他这个人讲不了道理的,跟他说话简直是白白浪费了自己的精力,没必要的……”
她推搡着荀白,就想要将他推进去。
如今刘彻仍旧是这个汉室的皇帝,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然而荀白却纹丝不动,似乎是执意要跟刘彻斗到底了一般,“今日,是要我亲自送客呢,还是陛下您自己带着长公主走?”
刘彻也不恼,反倒是笑眯眯了一阵,随后无奈的叹息道,“你这个毒医谷乌烟瘴气,这平日里面就是请朕前来,朕也不会来的,只是如今朕的这个女儿思念母亲心切,心心念念要来这里找阿娘,朕才没有办法将她带来的,如今她阿娘就在这里,朕总不能看着母女分离吧!”
他摊了一下手,表示无奈。
而卫长公主则是突然之间很配合的“哇哇”大哭了起来。
子夫见了心疼,那面上也有几分犹疑之色,“荀白,要不,我们将卫长在这个毒医谷之中留几日吧,我作为她的母亲,只做到了生下她,可是在她生下来之后却没有怎么给过她作为母亲的爱,是我对不起她,如今她只是想要来看看我,我不能给再拒绝她……”
这世上任何一个母亲在面对着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显得那么脆弱。
荀白心疼的看了子夫一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卫长公主是你的亲生女儿,我自然也会好好待她,你要留下她自然是好的,可是这个人……”他顿了顿,看向刘彻。
刘彻却是笑了笑,蹲下拍了拍卫长公主的头,“丫头,阿爹就要走了,你现在阿娘这里玩几日,等到半个月之后,阿爹再派人接你回皇宫……”
卫长公主闻言,那眼眶红的更加厉害了。
就在刘彻转身的时候,她突然冲上去,一把就抱住了刘彻的大腿,她的年纪还小,不过两岁,刘彻的力气又大,她没有抱稳,就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
这一摔刚刚好就蹭到了下巴,那原本细白的下巴上立刻就是一道道的血痕。
“卫长!”
子夫大惊,心疼不已,连忙冲上前去,一把就将卫长公主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面,卫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一张小脸涨的通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子夫简直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这样碎了。
“好了好了,是阿娘不好,阿娘不好,不哭了好不好?”
她耐心的哄着卫长,却不曾想,这让她不哭她还就真的不哭了,只是红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子夫,“那阿娘,阿爹能不能留下来?”
卫长的样子实在是太过软了,子夫愣了愣,不忍心拒绝,也不管荀白此刻是个什么想法,便只好就这样应了下来。
她原本以为,按照刘彻那精贵傲娇的性子,在这个毒医谷之中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便会受不了自己离开,却不曾想,不管谁给他冷眼,他都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的住了下来,还自己将子夫旁边的那个房间给收拾了一下,住在了那里。
房间里面。
“看样子,这一次陛下是真的下了决心要迎接娘娘回宫……”月奴一面哄着卫长公主入睡一面低声跟子夫讨论着。
子夫的心绪有些乱,只是一心看着卫长的睡颜,倒是也不说什么别的,只是轻轻地摇着头,“一心迎接我回宫就一心迎接吧,反正那皇宫之中我是再也不会回去了……”
一反常态的,这一次月奴没有劝子夫,只是点了点头。
万分坚定地握住了子夫的手,“有娘娘的这句话,奴婢便放心了,皇宫之中是虎狼之地,如今陛下虽然看起来对娘娘还可以,可是一旦您回去了,那就不是这样了,还是这荀白医仙好,虽说脾气古怪了一些,可是对您好也是真的,娘娘您不如就一直留在这个医谷吧。”
子夫淡淡笑了笑,点了点头,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刘彻在这个医谷之中的这些日子,倒是比平日里面勤劳了不少,难以想象,这个千古一帝九五之尊的人物竟然也会为了子夫的一句想要喝羹汤而亲自动手做饭了,自然,对于他的这种行为,荀白是嗤之以鼻的,每一次,刘彻一动手做饭,荀白都会提前把子夫带出去吃,回来之后就会看到刘彻一张阴沉可怕的脸 ,不过,这倒是也没有什么,寄人篱下本就是如此的,他虽是皇帝,但是这种感受偶然体验一下,倒是也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荀白跟刘彻的打闹真的也是有点过分了。
月奴告诉自己,她不在屋子外面的时候,有好几次,月奴都亲眼看见了刘彻和荀白互相动手的场景,那场面简直是不忍直视。
就像是两个雄性猴子,在争夺妻子一般,各出奇招,但是每一招都让人想笑。
起初,子夫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那一日,她在庭院外面陪卫长玩耍,玩耍的好好的,便见到了月奴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的身影,“不不不……不好了!”
“怎么了?”
“陛下和荀白医仙又打起来了!”
子夫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她听见月奴说荀白跟陛下又打起来了,因此也不在意,只是当她听到他们两个一直打到山坡那里的河边的时候,她就完全有些慌了。
刘彻会水……但是没有那么好的技术……
十次洑水有七次是被人捞上来的……
“快带我过去!”
不出子夫所料,那两人打着打着果真是双双落了水,好一对鸳鸯,他们落水之时,子夫情不自禁的打趣着,荀白会水,而刘彻在湖中喝了好多口咸咸的湖水才被捞了上来。
正值初春,这天气偶尔会凉薄的很,他们落入凉水之中,不出意料的生病了。
荀白是医仙,身子骨要比刘彻好的多,在床上躺了三日便起来了。
而刘彻则不一样,他在床上面躺了整整七日,这才下了床。
他下床之后,整个人的气色都比以前差了不少,可还是发挥着一股子不要命的劲儿跟子夫打闹着,不是拔掉子夫在院子里面种的花,就是给那枇杷树浇水浇很多很多在,总之但凡是荀白给子夫的所有的东西,他都要不动声色的毁掉。
子夫明白这人的孩子气和小脾气,也不愿意理会他,只是觉着,他在这个医谷之中待得时间也够久了,应该回宫了,于是乎,在他落水能够下床的第三日,她便敲开了他房间的门。
彼时,刘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睡在床边,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满含笑意的看着子夫。
“朕就知道,你还是有忍不住要来找朕的时候……”
他轻轻地笑,而子夫则是轻嗤了一声。
“我才不是要来找你,我只是想来催催你。”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