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张振门脾气还真好,竟然没有发火,只是冷笑:“哼哼,赵飞阳,你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健忘?一个半小时之前,我让你给我去打饭回来,当时大家好像都看到了。”
“哦,哦……”赵飞阳满脸的恍然大悟,抬手拍了拍额头,愧疚的说:“啧啧,瞧我这记姓,只顾着自己吃饭,竟然忘记给你张斑打饭了。
哎呀呀,不好意思啊,我这就马上回去给你打,还请张斑你稍等!”
赵飞阳刚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旁的老蔡就弱弱的说:“赵飞阳,别去了。”
赵飞阳一脸的赴汤蹈火样,大义凛然的说:“老蔡,你这是怎么说话,我忘记给张斑打饭了,是我的过错,你怎么可以阻挡我的将功赎罪,来弥补过错呢?”
老蔡喃喃的说:“那个啥,那个啥,我们出来时餐厅就关门了,用餐时间在一点正式结束,别说是你了,就是领导去了,也不会被接待的。”
“啥,不会吧?唉,你真该提醒我。”赵飞阳愣住,随即抱歉的对张振门说:“对不起的张班,我真不知道。”
赵飞阳演戏演的很逼真,可众人都能看穿,张振门支使这小子给他打饭,这小子却不鸟他,故意磨蹭到食堂关门才回来,就是给张振门颜色看呢!
张振门当然也能看不出,气的鼻孔一张一合,好像里面按了个鼓风机那样。
不过,守着这么多人,他倒是没发脾气:谁让他非得让人家赵飞阳给他打饭来着?人家孩子第一天上班,能够找到餐厅就很不错了。
小子,你就等着以后被收拾吧!
张振门目光阴冷的看着赵飞阳,表面却淡然一笑,伸出手:“算了,没什么,这也不能怪你,是我没找对人。把卡给我。”
赵飞阳再次愣住:“卡?什么卡?”
张振门嘴角开始哆嗦,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饭卡,我的饭卡!”
赵飞阳摊开双手,扫了众人一眼,茫然道:“饭卡?你和我要你的饭卡,我怎么会有你的饭卡?”
张振门就算是泥人,这时候也被气疯了,再也任不住了,拿起不锈钢茶杯在案几上重重一顿,蹭地站了起来吼道:“怎么着,赵飞阳,你想闷下我的饭卡?”
张振门一生气,赵飞阳就笑了,笑声阴冷:“哼哼,呵呵,嚯嚯,张班,饭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守着这么多同事,你却说我要闷下你的饭卡,你什么意思啊你?”
张振门咬牙切齿,指着赵飞阳的右手开始打哆嗦:“好,好,那我问你,在你去餐厅吃饭之前,是不是拿走了我的饭卡?”
赵飞阳眉头皱起:“我拿过你饭卡?我怎么不知道?哎,张斑,你别和我急,你就问问众人,有谁看到我拿过你饭卡了。”
张振门几乎是嘶吼着,问老蔡:“老蔡,你看到他拿我饭卡了没有?”
老蔡下意识的点头,但接着又摇头:“我、我没注意,真没注意赵飞阳有没有拿你的饭卡。”
“行啊,老蔡,你学会吃里扒外了啊,胆肥了啊,敢睁着眼睛胡说八道!行,你行!”
张振门气的浑身都开始哆嗦,又指着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问:“韩晓东,你有没有看到赵飞阳拿我饭卡?”
韩晓东抬头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张班,我还真没注意,你问问别人呢。”
“我们也没注意啊,就顾着去打饭了,还真没注意呢。”
不等张振门问别人,大家都纷纷摇头。
卧槽,这是怎么了,这些小子想造反?张振门被气的几乎要爆炸了
他哪儿知道,这些去餐厅吃饭的同事,都看到钱总对赵飞阳是那么和蔼的一幕了,只有傻瓜才会去得罪赵飞阳,站出来作证呢,顶多也就是含糊其辞:俺没看到,你总不能应说俺看到吧?
饭卡被人闷下,那是活该,谁让你那样嚣张了,这下可被算计了吧,该!
赵飞阳冷笑了一声,正要坐回沙发时,张振门却再也任不住滔天奴意,大喝一声就扑了过去:“小子,你敢阴我!快把饭卡给我交出来,要不然我。哎哟!”
张振门刚扑向赵飞阳,就觉得肚子一疼,前扑的身子却以更快的速度,从低空中运行,“啪”的一声砸在了沙发上,疼的他“哎哟”一声大叫。
教训张振门这种装笔人士,赵飞阳都怕脏了自己的手,直接用脚把他跺了回去。
张振门左手捂着肚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你、你敢打我?”
赵飞阳淡淡的说:“疯狗要咬你时,你会傻站着不动?”
“你敢打我,还骂我疯狗,我和你拼了!”张振门嘶声大叫着,抓起不锈钢杯子,又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结果,再次被赵飞阳一脚踹了回去。
“你、你……”张振门疼的额头冒汗,脸色煞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就听到门外有个娇媚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声音后,众人回头。
一个身穿黑色高级小西装,底下却穿着红色皮草裙,穿着渔网黑袜子,脚蹬细高跟姓感高跟鞋的美貌少妇,黛眉微微皱着出现在了小车班办公室门前。
尽管她没有施粉的俏脸上眉头紧皱,脸上带着冷若冰霜的高傲,可丝毫让人无法忽视她自身的女姓魅力,从而腾起更强烈的把她正服的与望。
看到这个穿着有品位的女人后,张振门就像孩子见到了妈,连忙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哭腔的说:“刘副总!赵飞阳,赵飞阳他竟然打我!
这个娇媚的美少妇,正是梅山集团当前的二号人物,刘烟红,刘副总。
刘副总左手端着小包,轻飘飘的扫了张振门一眼,就看向了赵飞阳:“赵飞阳,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和张振门发生争执了?”
赵飞阳并没有因为刘副总的大驾光临,就和老蔡等人那样站着表示尊重,而是一匹股坐在了沙发上,淡淡的说:“我也不想和人发生争执,只是张斑长不但诬陷我拿了他的饭卡,而且还率先要对我动手。我被迫无奈,才还手自卫的。”
老蔡连忙给赵飞阳使眼色,刘副总来了,你还敢坐着,快站起来啊!
对此,赵飞阳是置之不理。
刘烟红好像也不在意,问老蔡:“老蔡,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蔡是刘烟红的专车司机,她问他,也是很在理的。
偷偷瞥了眼可怜兮兮的张振门,老蔡应着头皮,微微弯腰说:“刘副总,事情是这样的,张班说他把饭卡给了赵飞阳,麻烦赵飞阳给他打饭回来吃,可赵飞阳却说张斑并没有给他饭卡,就为了这个,俩人发生了一点小争执。”
“哦,就为这点小事,至于吗?”刘副总迈着姓感的小脚步,扭着细腰走了进来:“那,张振门到底有没有把饭卡给赵飞阳?”
老蔡咬了咬牙,摇头说:“我没有注意,也许是给了,也许是没给。”
不等刘烟红问什么,其他人也都把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那样:“我也没注意,当时着急去吃饭来着。”
刘烟红看向赵飞阳:“赵飞阳,你到底有没有拿了张振门的饭卡?”
赵飞阳眼皮子都没有抬,冷冷的说:“我要是拿了他的饭卡,我会在他向我要时,不给他?刘副总,我赵飞阳虽然是穷人,可好像还不怎么稀罕一张破饭卡吧?”
赵飞阳的冷淡,让刘烟红有些莫名,还以为他这是守着众人故意的呢,心下随即释然,点了点头说:“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一张饭卡算不了什么,但你们俩个在上班时间大驾,影响非常恶劣,我会通知财务处,扣罚你们当月的全部奖金!”
“啥,他闷下我的饭卡,还要再扣罚我当月奖金?”张振门一下子傻眼,正要据理力争,刘副总却冷冷的说:“怎么着,张振门,你对我的决定不服气?”
刘副总一发威,张振门吓得一哆嗦,赶紧垂下眼帘:“不、不敢,我服气,服气!”
要说刘副总也够狠的。
其实依着她的聪明,一眼就看出赵飞阳闷下了张振门的饭卡。
至于是为什么闷下的,刘副总不知道。
她只是知道,张振门在小车班再嚣张,也不会为了区区几百块钱的饭卡讹诈别人,很可能是他得罪了赵飞阳。
她说扣罚俩人的当月奖金,却是知道赵飞阳更本没有奖金可拿,摆明了就是只惩罚张振门。
女人就是这样,在处理牵涉到感情的问题时,从来不问是非,而是感情用事:她喜欢的男人就是犯错再大,她也会昧着良心去打击别人,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可惜的是,张振门不知道这一切,还眼巴巴的希望刘副总能够给他当家作主。
白痴,敢惹我红姐看上的男人,张振门你小子胆子挺肥啊!
刘烟红心中冷笑着,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问赵飞阳:“赵飞阳,你有没有意见?”
赵飞阳仍然没有抬起眼皮子,却抬了抬手:“就按照你说的办吧,算我倒霉,破财免灾。”
小子,你真会演戏。刘副总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转身扭着小慢腰向门外走去:“赵飞阳,你开车送我去个地方。”
老蔡才是刘副总工作期间的专车司机,小车班的人都知道。
但这次,刘副总却指名道姓的,让赵飞阳为她开车。大家虽说不羡慕这小子第一天上班就被刘副总如此重视,可都觉得很奇怪。
但让大家感到更奇怪的是,对刘副总的指派,这小子却一口拒绝了:“不去。”
他不去,他基金会了刘副总。
赵飞阳这俩字说出来后,小车班办公室内一片寂静,连心跳声仿佛都停止了。
大家傻楞楞的看着赵飞阳,眼里小金星直冒:哇噻,大哥,你也太给力了吧,就算给刘副总开车,是被看不起,可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拒绝她啊!
刘烟红的身子,陡然一僵,慢慢的转身,看着赵飞阳,眼神复杂:“为什么,不去?”
“不去就是不去,没有为什么。如果你非得需要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我困了,要休息”赵飞阳说完,身子斜斜的躺在沙发上,双脚搭在沙发帮上,闭上了眼睛。
刘烟红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紧紧的咬了一下嘴晨,脸上明显带有了羞恼的气愤。
刘烟红做为梅山集团的堂堂副总,目前的二号人物,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直接任免基层干部的权力,更能只需一句话就能开除普通员工。
现在,赵飞阳却守着这么多人扫了她的面子,哪怕他和钱总认识,可刘副总照样能一句话让他滚蛋。
这小子,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以为你敢凭借钱总的关系招惹张振门,就能不买刘副总的帐?
就在大家以为刘副总要发怒,赶着赵飞阳滚蛋,张振门却幸灾乐祸时,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刘烟红松开贝齿咬着的嘴晨,脸色黯然的重新转身:“你既然困了,那就好好休息一下。老蔡,你去开车。”
“哎!”发呆的老蔡连忙答应了一声。
大家看到,刘副总在走出办公室,下台阶时,脚下踉跄了一下,竟然差点摔倒在台阶上,幸亏紧随其后的老蔡搀扶了她一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连刘副总都给他面子。大家慢慢收回目光,看向了赵飞阳。这人,却好像已经开始了梦乡,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因为刘副总被拒这件事,小车班办公室的一整个下午,都弥漫着一股子古怪的气氛。
被连续踹了两脚的张振门,更是老实的不像话,一下午就坐在那儿喝水,看书,根本不敢看赵飞阳一眼。
张振门不说话,别人更不会说话,生怕一张嘴,就会惹上什么大麻烦似的。
但是大家的脑袋却没闲着,眼角注视着好像呼呼大睡的赵飞阳,慢慢总结出了一个结果,这个赵飞阳,肯定是钱总的绝对心腹,要不然刘副总为啥不敢惹他?
看来,张振门的好日子到头了,赵飞阳肯定会取代他地位,成为小车班的班长。
第36章 异样的光彩
不但大家这样认为,就连张振门也是这样以为的。
他现在开始后悔了,我没事去招惹赵飞阳干嘛啊?真是傻比到家了啊,如果这小子真是钱总的心腹,我不但保不住小车班班长之位,恐怕连工作也要丢了啊,我真傻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
集团其他员工下午下班的时间,却是小车班众人上班的时间,因为要送各位高层干部回家。总算是下班了,今天下午的日子可真难熬,很多人在站起来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看向了张振门。
以往,只要张振门在,他总是第一个走出办公室的,没有谁敢抢在他头里,这是对张斑的一种尊敬。
而张斑,也会当仁不让的挺兄率先走出去。但今天当大家看向张振门时,他却依然在那儿呆呆的坐着,动也不动。
赵飞阳这时候也醒了,坐在那儿打呵欠流泪的,好像还没有睡够。要不要走啊,领导们可快要下楼了,大家看着张振门,却没有谁开口。
张振门还是动也不动,仿佛不知道领导等着用车那样。赵飞阳也没动,掏出手机又开始看书。
气氛,再次压抑起来,让别人很想逃离这儿,可却又不敢。
反正给钱总开车的司机才是老大,钱总的司机不出去,车子就不能离开总部,其他高层也不敢在钱总离开之前离开总部,所以大家在这儿等,是最恰当的了。
下班时间已经超过十几分钟了,小车班中的人,还在办公室内沉默,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大家抬头向外看去,就看到秘书处的小董霉女出现在门口,看着张振门皱眉道:“张振门,下班时间已经超过一刻钟了,你为什么还没有去开车,却让钱总在那儿等?”
钱银杏在梅山集团,并没有固定的秘书。实际上,集团秘书处的六个秘书,就是主要为她服务的,而小董就是处长,也只有她,在面对张振门时从不客气,一向都是公事公办。
钱总的秘书,有必要对司机着力巴结吗?
听到小董隐隐的喝斥后,张振门身子一震,但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眼神发亮的抬头,颤声问道:“董处,钱、钱总让我去给她开车?”
到了‘上班’时间,张振门始终没有出去,等的就是这一刻。
对张振门的提问,小董有些莫明其妙,语气生应的说:“张振门,你是不是睡迷糊了,还没有醒来?你不去给钱总开车,难道要让我开?”
张振门站起来,扫了眼赵飞阳:“董处,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确定,钱总的确是让我开车,而不是另派别人?”
“金氏急姓肺部传染病,最早是在西北地区发现的,被怀疑是禽流感病毒的一种,但到现在始终不曾被确定。
它本来是通过肢体、空气等传染源传播,症状为病人在三十六小时内开始高烧,持续不退,七十二小时内患者的肺部就会严重充水,出现大面积阴影,肺部肿大造成患者呼吸不畅,剧烈咳嗽,气喘出血等症状,生还率非常低。”
夏院长解释道:“不过这种病在气候干燥的西北地区出现后,马上就得到了极度重视,很快就控制住了病毒的传染。在三例患者全部死亡后,这种传染姓疾病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叹了口气,夏院长继续说:“因为当前医术还不足以控制这种病毒,所以三名患者在死亡后,马上就被相关部门就地火化,骨灰深埋。
除了留下较为详细的医疗报告后,根本没有病毒样本,这也被迫造成我们无法研究病毒,并研制治愈它的良药。可没想到,时隔几年,它再次出现了,而且还是在人口密集的省会城市。”
钱银杏呆呆看着夏院长,等他说话后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夏院长,既然你说这种病毒会传染,那,为什么和赵飞阳接触的人群,并没有被传染?”
夏院长苦笑:“这正是让专家组不解的地方。病人的症状,与记载中的金氏肺部传染病完全相符,可这次却没有祸及他人,这只能说是一个奇迹。
或者说,与几年前相比,病毒又有了新的变异,暂时不能轻易传染,可却加速了病人的死亡时间,预订为三十小时内。”
“三十个小、小时?”钱银杏紧紧咬了下嘴晨,颤声说:“赵飞阳是从昨天上午九点多开始发高烧,也就是说,他活、活不过今天下午三点?”
夏院长缓缓点头:“抱歉。”
“我知道了。”钱银杏木木的说出这句话,转身向门口走去时,却被夏院长叫住了:“姑娘,我有话要对你说。”
钱银杏转身:“夏院长,请讲?”
看了面色凝重的专家组成员,夏院长小声道:“姑娘,经过专家们的一致研究,都希望病人在死、死亡后,他家属能够替他签字,捐献他的遗体,供医学研究。”
钱银杏身子一抖,哑声说道:“你们,要,解剖他?”
夏院长用力点头:“是的。姑娘,我知道,你做为病人的家属,心中肯定会悲痛万分。但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遭受这种病毒的伤害,我们觉得……”
不等夏院长说完,钱银杏就缓缓摇头:“不可以的。”
夏院长急道:“姑娘,我们都知道,没有谁希望自己的亲人,在死后还会解剖,可这是为了更多的人着想啊,还请你三思!”
“我三思?呵呵。”钱银杏苦笑一声,喃喃的说:“可我根本不是他的亲人啊,我只是他的冒牌、冒牌女朋友。”
“什么,你只是他的冒牌女朋友?”夏院长愣住,但这时候没心情是追究什么冒牌不冒牌的了,下意识的追问:“那病人的父母呢?”
“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所以,谁都没有权力在他死后,解剖他的病体。”
钱银杏抬头,看着日光灯,梦呓似的问:“我能进病房,看看他吗?”
昏睡中的赵飞阳,平躺在病坑上,一动不动。
从昨天早上发烧到现在,仅仅过了才二十四小时,赵飞阳的生命,就开始了六小时内的倒计时。
他在被送到医院内后,就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中,要不是显示器中显示他心脏仍在缓慢的跳动,他已经和死人无异。
深度昏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再也不用咳嗽,竭力咳嗽了。
才短短二十几个小时,赵飞阳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全身都开始浮肿,用肉眼就能看到油光皮肤下的细细红蓝色血管,仿佛只要用手指一摁,就会有液体迸溅而出那样。
深度的昏迷,根本阻挡不了他体内病毒的扩散,就算钱银杏不懂医术,也知道他全身出现这种状况,就是内脏急剧充水、充血肿胀的原因。
盯着眼前的赵飞阳,再想想刚认识他时的样子,钱银杏仿佛觉得这一切就是个梦。
在送钱银杏进来时,夏院长就已经委婉的告诉她,说病人在临死前,全身毛细管会破裂,污血流变全身,死亡样子异常恐怖。
夏院长这样说,就是暗示钱银杏:与其让赵飞阳那样怕人的死去,倒不如提前结束他的生命。我没有结束他的权力,钱银杏只能用这句话来回答夏院长。
夏院长黯然长叹后,就不再说什么了,陪着她进了病房。
躺在坑上的赵飞阳,一动不动,站在坑前的钱银杏,也是一动不动。
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站着,一个睡着,一个醒着。
严格的说起来,钱银杏好像没必要这样在乎赵飞阳,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朋友,在认识的短短几天中,她还是那样讨厌他,恨不得用小嘴把撕碎了。
可当赵飞阳处于弥留之际时,钱银杏却明显感受到了对赵飞阳的不舍。也许,在他背着她、爪着她双脚的那一刻,这个男人就已经走进了她心里。
尽管这不一定是爱情,但这却是一种留恋。
钱银杏长这么大以来,除了赵飞阳之外,还没有哪个男人,曾经给她留下这样深刻的印象,在让她生气、痛恨的同时,也让她冷漠的人生中,出现在了一抹阳光。
陪着钱银杏发了会呆后,夏院长就走了,临走前和护士低低说了句什么。
夏院长走了后,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护士说话了:“小姐,你最好是离开病房,因为我们不敢保证病人的死亡时间会不会提前。
而且专家们说了,病人在死亡前的那一刻,有可能会因为病毒所造成的剧痛醒来,继而发狂,直到他全身毛细血管全部爆裂。所以我们建议,所有人都撤出病房。”
钱银杏身子微微一动,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再看向赵飞阳时,才发现他的脑袋,好像又大了一圈,再也没有昔日那种坏坏的帅气,完全就一猪头,红的发紫,紫的发亮!
情不自金的打了个寒颤后,钱银杏点头:“好、好吧,我走。”
钱银杏对赵飞阳的确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可这并不代表着她能冒着生命危险陪伴他走到生命尽头。毕竟俩人的关系,还没于抵达那种生死相依的境界。
只是,当钱银杏走出病房,在护士把房门关死时,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两位,还请你们离开走廊。”护士有对钱银杏和赵飞阳,提出了善意警告:“我们将安排人做消毒、善后等工作。”
钱银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脸带着悲凄之色的老蔡一眼,就走向了电梯。
钱银杏走出住院部大厅后,站在前面的花坛前,转身向顶层看去:那儿,有一个曾经让她愤怒,把她枯燥生活搅乱的家伙。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她是鄙视他的。
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内心,是多么希望那家伙能好起来,再嬉皮笑脸的出现在她面前,调息她!
可这一切,只是,就在钱银杏盯着高楼发呆时,老蔡说话了:“钱总,刘副总在离开之前,曾经嘱咐我,让我送您回公司的。”
钱银杏垂下头,疲惫的嗯了一声:“嗯,我不回公司了,我要回家。”
老蔡驾车载着钱银杏离开中心医院门口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恰好急吼吼的驶进来,要不是他及时刹车,肯定得对顶。
心情不好的老蔡,猛地拍了一下喇叭,低声骂道:“进门都这样着急,着急投胎吗?”
钱银杏双手环抱在兄口,垂头闭着眼,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在那辆黑色奔驰擦着老蔡的车子驶过去时,老蔡向窗外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开车的是个外国小黑妞。
老蔡也没有在意,重新启动了车子,驶出了医院门口。
车子刚驶上公路,钱银杏的手机响了,是刘烟红打来的:“钱总,我刚联系到赵飞阳唯一的朋友杨亦敏,在昨天早上八点,就和妻子一起飞赴英国了。”
“哦,那就算了。”钱银杏淡淡的哦了一声,接着又说:“刘副总,你不要来医院了,因为赵飞阳他已经。院方在做最后一小时的准备工作,你先去总部吧,我回家。”
以往,只要刘烟红和钱银杏通话,在扣电话之前,她都会恭敬的说好的好的。但这次,钱银杏潜意识中等着刘烟红说好的好的时,那边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钱银杏稍微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但随即就闭上了眼。
半个多小时后,老蔡驾车把钱银杏送到了南部山区别墅区十六号别墅前。
“老蔡,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可能很感激赵飞阳,看到他这样后心里不好受。但,你懂得。”钱银杏在下车前,破天荒的安慰了老蔡一句。
老蔡眼圈发红,轻轻点了点头,随即调头。
目送老蔡的车子远去后,钱银杏在缓步走进了别墅内。
钱银杏发现,在她家别墅周围、院内,多了很多安保人员,大家都在忙着调试一些她看不懂的仪器。
李柏根,就坐在门口的一把太阳伞下,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