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叹了口气，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热茶给我，“我们方才去劝过，临安王将伞丢了，也不说话，娘娘，这怎么办才好？”
“他既然愿意跪，便让他跪着吧。”
有些事，有些心中的愧疚，若是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一辈子都走不出阴影。
我救不了秦朝极，所以他只能自救。
行李收拾不了，我索性将那包袱丢在一旁，躺下床上准备睡个午觉。
昨夜没睡，我身体撑不住，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
醒来时大雨未停，灰蒙蒙的天空也猜不出时辰。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却见秦朝极依旧跪在雨中。我心一横，索性将窗户关严实。
吃过茶点，我坐在椅子上看闲书。
小叶子又来扰我，小心翼翼的开口，“娘娘，不是我多嘴，王爷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再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我叹口气，低声吩咐道，“请王爷进来坐罢。”
秦朝极被请进偏殿的小室，他脚步有些趔趄，水滴顺着发丝滴滴答答，脸上也满是水泽。
只是辨不清，是雨是泪。
我坐在桌边，看着桌上摆放着一盘御膳房送来了糯米八宝蒸糕。
这种甜的发腻的食物，我并有什么感觉，反而是秦楚牧，对这种东西由衷喜爱。
我抬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糕点，吩咐道，“小叶子，这八宝蒸糕王上最爱吃，你给王上送过去罢。”
“是。”小叶子立刻领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同秦朝极。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是来自幽冥的水鬼，轻轻抿着嘴角笑道，“王爷赏雨的方式好别致。”
秦朝极的身体在发抖，看着我，声音虚空而颤抖，“你十二岁那年，带你去永安城玩耍，也是这样的雨，我们那时一道在屋檐下躲雨，你可还记得？”
那一年，我听说永安的糖人好吃，非缠着他带我去。结果下了大雨，我们在屋檐下躲雨。
我说冷，他闷了一会，猛的拥我入怀。
那是我的第一次拥抱。
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无数个第一次都是给了眼前这个男人，秦朝极。
我一生最爱的男人，秦朝极。
“十二岁？”我笑着抿了一口茶，“太久了，不记得了，一点也不记得了。”
秦朝极听完，溢满水光的眼眸猛的一晃，良久才颤抖着道，“是吧，那么久了……”
他嘴唇苍白，转过眼看着我，眸底是一片灰白的悲凉，“可我记得。”
“谁年轻时没点蠢事，你我现在身份有别，提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又有什么意义？”我站起身，扶了扶衣袖，“本宫乏了，王爷也回吧。”
秦朝极顿了顿，才缓缓起身，提着沉重的脚，一步步走出门去，那般英姿挺拔的一个人，这几日却像个迟暮的老人。
我跟过去，在他踏出房门的瞬间，将门关闭。
可是我忍不住趴在门缝上，看着他孤寂的背影。、
复仇之前，我已经做了决定要离开这里。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吧。
毕竟是爱了那么多年，贯穿自己所有的青春年少的人啊！
门缝里，秦朝极脚步趔趄，身形猛的一晃，顿在原地！
然后，他转过身，近乎疯狂的朝着我这边跑过来。我一愣，迅速转身，用脊背挡在门缝之间。
“云歌……云歌……我知道你在，我知道你在……”秦朝极近乎疯狂的捶动房门，震的我后背阵阵颤动，沙哑嗓音近乎决然。
“我知道你在，知道你在……云歌，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可听得见……我知道我说这些很放肆，可我不管，就是死，我也必须说完……请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倚靠在门框上，捂住嘴巴不发出声音，眼底却不由得泪水暗涌。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