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郁司城稍稍皱了一下眉，但看起来并没有生气，昨晚的事是不算意外，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算什么，不说也罢。
两个人总算是安静片刻，埋头自己吃自己的。
但竹烟知道郁司城时不时会抬头朝她看过来，她只装作毫无察觉。
许久，听他忽然问了一句：“跟萧克的合作，谈成了？”
她低着头，柔眉却微微一皱，这些事，郁司城是怎么知道的？
哦对了，先前就听萧克说，现在锦城大半个娱乐圈都是在郁司城手底下，他把最大的影视公司都收购了，萧克应该也算是他旗下艺人，肯定知道。
可竹烟懒得聊这些，只道：“我是找了萧克合作，但我只凭自己的能力做事业，郁先生最好不要从中添什么手脚。”
郁司城唇淡淡的勾了一下，声音平平，“我人在训练营出不来，能跟你使什么手脚？”
这倒是实话，他这么问是另有他用，但是为了不让她排斥，也暂且不多说。
“找个男人结束单身，以防别人骚扰的计划还在继续？”男人明知故问。
因为越灿那边还在送花，她应该很闹心。
竹烟清冷一笑，“为什么不呢？人长的好看有时候的确不是好事，我先把私人问题解决了，好专心于音乐事业。”
听他这么说，郁司城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但是觉得越灿应该加大力度。
那晚郁司城走之后，越灿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就在锦城，竹烟竟然也能收到鲜花，文字变得比之前还要过分。
甚至，其中几天，她和安轲儿会约着见面，路上总是会出现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意外。
比如，她刚要过马路，一辆摩托车突然从面前飚过去，那么快的速度却在她面前扔下了一束花。
花瓣飘得到处都是，所有人都看着她，竹烟惊魂未定还要接受那些异样的眼光。
再比如，她哪怕是打个出租车，一上车，后座会放着鲜花，卡片也是给她的，司机却说不知道。
诡异得让人直冒冷汗！
“我真的受不了了！”大半夜的，竹烟狠狠拍着胸口，看着自己窗户外挂着的一个篮子，篮子里躺着一束蓝色妖姬，在夜色里简直瘆人！
她一咬牙，气得终于给安轲儿打了电话，“明天！就明天，你给我收拾收拾，对外宣成本姑娘就是个男的！”
安轲儿被她这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吓一跳，“怎么了？又出什么怪事骚扰你？”
这些天，安轲儿也见识了各种送花，反正她长这么大都不知道送花还能送出这么多花样来！
听竹烟又气又惊魂未定，安轲儿也点了头，本来就想过的计划，不觉得有什么难，“明天我安排一下……你露面吗？”
竹烟点头，“当然，正好不在悉尼，锦城这边我的名气也没算起来，明天就简单一个发布会，讯息扩散的事儿就交给媒体。”
否则，她害怕场面太大的话，她走不出发布会现场。
……
第二天，竹烟起得很早。
安轲儿起得比她还早，跑了一趟商场，把她所需要的东西全都拿来了，假发、休闲中性套装，帆布鞋。
“因为是忽然宣布为男性，我觉得还是不要太夸张的好，打扮阳光一点，儒雅小哥哥那样的会让更广泛群体所接受，你觉得呢？”安轲儿琢磨着。
她说：“你定。”
其实竹烟很紧张，之前在悉尼的发布会虽然戴着面纱，但她穿着打扮都是女性化，忽然弄这么一出戏，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用臭鸡蛋砸她？
砸就砸吧，总比每天胆战心惊的好！
差不多上午十点，安轲儿带着她进了影视大楼，就是萧克所在的公司，安轲儿在这里要了个大厅做发布会。
来的媒体不多，但是也不少，几十家还是有的。
她进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个孤烟，是以前听说的那个不？”
旁人摇头：“不清楚。”
有人道：“应该就是！否则不可能在悉尼一炮而红，一贯的非常低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锦城的，忽然就要弄个发布会。”
人群里正议论着，台上桌边已经有两个人落座。
其中一个就是安轲儿，另外一人干净的中长发，额前碎发衬得一张脸白净而小巧，也是白色的简单花纹的衣服，披了一件略显空荡的男士风衣，整个人感觉很舒服，很好脾气的感觉。
“不会就是他吧？”有人惊讶的看过去。
安轲儿拿了话筒，示意大家安静，“我是孤烟的经纪人，今天请大家过来，是想公开一件事，希望大家不要太喧闹，保持理智。”
“是那个孤烟吗？”已经有人发问了。
竹烟浅笑，看起来礼貌的抚了抚脖子锁骨的位置，其实是不习惯而摸了摸变声器，这才道：“大家好，我是孤烟，就是你们以前听说过的那个。”
以前锦城的人听说过她的都知道他是男的，就是没怎么见过真容。
大家一听她就是孤烟，会场里顿时只剩“咔擦咔擦”的相机声。
竹烟也不避，任由他们拍着。
大半天了，才有人想起来要问：“宣布什么呀？又有新专辑了吗？”
“该不会又要消失甚至退出娱乐圈吧？”
她笑了笑，摇头，“不是，其实……你们应该都知道的，但今天我还是正式的说明一下。”
这个情况，要比她想的好多了，要实在悉尼宣布这个事，真的可能现场混乱。
所以，竹烟也放松多了，指了指自己道：“认真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孤烟，自主作曲人，性别，男！”
说完之后，底下的人还定定的看着她，等着下文，“没有了？”
她忍不住笑，“没有了！……你们一定好奇我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竹烟挑了挑眉，“是因为最近有粉丝把我看做了女性，甚至动了不该动的念头，一直都在送花，我觉得，这不仅影响了我的正常生活，还可能把他给耽误了，所以不得不郑重声明！”
有记者笑了，“我们才不管你是男是女的，是你就行！爱你哟！”
竹烟忍不住笑，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妥？
万一以后又变成女粉丝疯狂了怎么办？
对此，后来安轲儿的宽慰是：“女的总没有男的恐怖吧？”
竹烟这儿宣布完，一开始还没什么，但是因为气氛好，已经有记者开着玩笑，“那请问您有女朋友了吗？”
她笑，摇头，“没有。”
“别找了！”底下的人一片起哄，“否则女粉丝会哭的！”
话说回来，竹烟在锦城宣布这件事，锦城的反应很友好。
但是娱乐新闻传回到悉尼，画风就有点不一样了。
网上的评论一片哗然，微博话题都快刷爆了。
“怎么会是个男的呢？发布会明明细皮嫩肉，长发唯美！”
那时候她还穿的是古风长衫。
竹烟没回悉尼，但是也亲自回复了话题：“因为本人比较喜欢古风打扮，发布曲目又适合中性唯美风，抱歉，让你们误会了！”
一开始，很多人确实心里过不去，但是逐渐的，没几天话题慢慢变了。
“是男的又怎么了，反正很好看就行！都很有才！”
这还算理智的，有些耿直的粉丝直接：“只要是孤烟大大，是男是女、是人是鬼都稀饭！”
那几天竹烟几乎是天天盯着话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口水淹了起不来。
一两周过去，局势慢慢好转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很明智的趁机笼络粉丝：“为表歉意，下周发单曲，全球免费！”
萧克看到这个回复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承诺免费的单曲是哪个？”
竹烟笑笑的，“当然是跟你合作的那个咯！”
某人脸色一变，“好容易合作上一次，你来个全球免费？”
她讨好的笑着，“萧大少爷，反正你又不缺钱对吧？大不了，我再帮你牵线搭桥，保你一年之内跟安轲儿和好？”
萧克听到这里立刻变脸，满是坚定，“你说的，OK就这么定了。”
额……竹烟觉得时间说得有点短了，一年……挺快的。
……
这件事妥当了，不过，因为性别宣布的问题，安轲儿那边果然接到了内衣品牌的质疑电话。
“我们能确定孤烟代言，一部分也是看中她在澳洲的热度，现在让一个男士，怎么去代言这个东西？”
安轲儿只能陪着笑，“您放心，主要主题是面具舞会，我们保证模特的身材，其他不就没有问题？”
“一个男人，安小姐怎么保证身材？”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总之你放心！”她也是做经纪人做出道行来了，“到时候还会因为孤烟的身份和代言海报呈现的理想效果而嫌弃对她身份的猜测！”
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想，既然男人，怎么身材比女人还魔鬼？
就要这种效果，反正宣布了是男人，阻挡了烂桃花，其他的都好说。
而且这个代言安轲儿要定了，如果实在不行，就找郁司城出马给说说话。
说到郁司城，他虽然身在训练营，但关于她的新闻，都看了。
那晚就确定了她身边根本没有男人，之所以继续送花，就为了让她再念着找男人去。
现在身份宣布了，量她想找也找不到，便给越灿打电话：“不用送花了，把心思放在公司事务上吧，月度报表准时发我邮箱。”
越灿对着手机咬牙切齿，“言而无信！你不是说到时候给劳资放假么？”
男人嗓音悠淡，“放假你能去哪？没有女人没有孩子，给你放假还怕憋出病来，老实上班吧。”
越灿心里骂了句：“万恶的资本主义！”
他现在简直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医院那边的特别门诊每周就接两天，其余五天都献给了郁司城的万世集团，还要加上时刻留意着沈方羽或者郁南川有没有搞事情，没有假期！
正月二十，锦城飘了一点点雪，越灿打着哈欠去公司，有幸赏了个好景。
但是这好心情也没能持续多久，接到了一个来自郁南川的电话。
“越少，还记得我么？”电话那头的嗓音显得略微沙哑，应该太长时间卧床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
越灿站在窗户边，看着稀稀落落的雪，笑了笑，“郁大哥，怎么可能把你忘了？身体好多了吗？”
“托你们的福，阎王没能把我带走。”郁南川的声音里并没有多少感激，反而有着傲慢和睥睨，因为他一贯认为郁司城欠他的。
越灿只笑着。
郁司城到底有没有欠他，越灿是最清楚的，就算当时郁伯父意外身亡，郁南川为了救弟弟用身体当盾，可这些年城一点也没亏待他。
用尽所有办法给他续命，连集团一大半股权都放在他名下。
“我要回去一趟，欢迎我么？”郁南川问。
回？
越灿第一反应就是回锦城，微蹙眉，道：“城不在，郁大哥回来是想？”
郁南川略微冷笑的声音：“他不在，沈方羽不是在么？我去看看他们的婚房，看看他们夫妻生活长什么样！”
“哦对了，不是说还有个孩子么？我也十分想见见！”郁南川的话里颇有深意。
越灿猜不透郁南川什么意思，也不可能阻止他过来，只道：“那我安排人送你过来，身体受得了么？不行就安排个专机？”
郁南川说不用，越灿也没坚持。
一挂了电话，就立刻给郁司城打了过去，“你哥要回来，就这两天。”
郁司城好像不惊讶，只是道：“给他安排专机。住酒店不合适，看看他喜欢哪个楼盘，就在这两天买一套下来。”
看看，越灿都觉得他作为弟弟真是没话说！
不过，“我听他的意思，估计就直接住你的华府，人家说了想看看你们的婚房，夫妻生活的影子长啥样……”
郁司城终于薄唇微扯，“想看婚房，他应该去温哥华。”
因为郁司城几乎没让沈方羽住过华府，婚后、生孩子全在温哥华。
“那要不，我把他送那儿去？反正沈方羽也回去了。”越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