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传来男人炽热沉淳的低声：“所以，你是打算把照片发给谁？”
这样的距离让竹烟感觉十分不适。
他已经靠近到能让她清晰感觉到他的气息，挟着夜色的凝重，越让人有压迫感。
“朋友。”她侧过脸，闭着眼，终于低低的两个字，说完后立刻闭上嘴巴，避免有任何更多的交流。
朋友？
男人几不可闻的冷笑，手臂撑开一点距离，低眉睨着她，“你有几个朋友，我还不清楚？”
这话终于让竹烟忍不住笑，可是脸上清冷着，“你清楚？”
确实是笑话，“郁先生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不过陌生人，您贵为司长，怎么会忽然说出了解我这种话？”
她直直的看着他。
以为，这样话里话外的提醒他，他是个有妇之夫，也许他会找回理智，不要再跟之前的两三次那样失控，真的造成无可挽回的境地。
然而，她似乎是失败了。
男人眸底浮起一层明显的讽刺，“我不了解现在的你，却足够了解过去的你，一年半而已，都有了什么变化……”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带着轻浮，“索性，就今晚彻底深入了解一番？”
她不可能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越是听懂了，脸色也就越冷。
他这样对她的轻浮不尊重，完完全全就是对她的鄙夷，对她的厌恶，比她想象的要重。
至少，前面几次，他还能本着“郁司城”这三个字该有的身份儒雅，不会对她有太过分的言语侮辱。
今晚，竹烟很明显的能感觉到面前的男人带着极度的不悦，甚至是愠怒的。
但是，她惹他什么了吗？
“嗯？”因为没有她的反应，男人手里的力度又重了几分，生生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去，阴着眸子盯着她。
冷不丁的问了句：“这一年，换了多少个？”
“什么？”思绪回转，她一脸茫然。
“男人。”郁司城唇凉薄，吐了两个字。
腰被他箍得生疼，秀眉皱了起来，语气也就不耐烦中带着强硬，“我换多少个是不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而她越是这样的态度，男人阴沉的程度越重。
竹烟看着心里竟然解气了。
唇勾了意思清淡高傲的笑，“郁先生既然这么问，那就是知道我这个人一直缺不了男人，就像那时候跟着唐嗣时身边男人围绕一样，你刚来不也问了我是不是想改行？”
说罢，她扯唇，“这种事，还是不明说的好，就当给女士留点尊严？”
明知道这些话不可能有几分真，可郁司城那张冷峻的脸还是一度黑压压的，“尊严？”
他冷然嗤笑，“早知你没良心，知你歹毒，如今堕落到这种程度，你又要什么尊严？”
没良心、歹毒……？
竹烟柔眉紧了紧，“是，我差点害死你，我是没良心！可不愿意被你像一只金丝雀一样养着，不愿意无名无分的浪费青春是我没良心么？你扪心自问当初的郁司城有那么爱我吗？！”
她语调很紧、很急，说完还重重的呼吸着，盯着他，“郁司城，我没招你没惹你，你今晚是非要这样，有意思么？”
男人凝着她，看着发泄控诉当年的委屈。
许久，他抬起手，看了腕表。
然后将目光落回她脸上，“我花了九个小时，大半夜飞到锦城，你说有没有意思？”
她已经懒得跟他纠缠。
抬手拨开他撑在身侧的手，可刚拨开，他又撑了回去，竹烟只好从另一侧走。
然而，她刚要出去，整个身子就被他扳了回去，然后生生按在门板上，力气不小，她撞得再次皱了眉。
声音也恼得骤然升高：“你到底要干什么？！”
见她恼羞成怒，无疑就像一种承认。
承认她的确变了，承认她换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连对他的态度都和往常完完全全的差异！
男人的愠怒不比她少，又或者，那是一种紧张。
“你到底换了几个，又是给谁生的孩子？！”男人终究低喝出声，带着隐忍太久忽然崩裂的歇斯底里，可见他那么的介意，想怎么忽略都没有办法。
竹烟被他这忽然的低吼吓得愣了愣，怔怔的看了他，忘了反应。
而郁司城依旧死死盯着她，再次冷唇逼问：“给谁？”
她终于回神，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想到玥玥的来之不易，而此刻，他以什么样的姿态这样逼问？
冷了脸，她一句：“谁也没有。”
呵！
郁司城薄唇一扯，“不要告诉我，你连越灿也有一腿？你真当他宽慰我的那些话，我都能信？”
“你们都当我是蠢的？”他冲着她，嗓音掷地有声。
当初，郁司城是要信了的，但是，那次带她去医院，妇科医生说了，绝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却可以有乳汁的。
看着她眸子清冷而坚决，男人轻讽的眯起眼，“是不是要我当场检查？”
竹烟咽了咽紧张，曲在他胸口的手紧了紧。
“检查什么？”她装傻。
但她知道，无论是之前在宴会上，还是在那次飞机上，郁司城都见过她湿了衣襟的样子。
可她依旧一副强装的镇定自若，微扬下巴，“如果郁先生觉得这样妥当，那你随意，还有，做完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希望郁先生能要点脸，自觉离开！”
她的话已经算是说得一点情面都不留，说他不要脸。
而她之所以能这么镇定，也是因为她最近应该没有涨奶的情况了，玥玥断奶之后这段时间都没什么意外。
竹烟也抱了一丝侥幸，毕竟，检查这种事，放在他们之间，多不雅观？多尴尬？
然而，面前的男人似乎根本不考虑这些。
……
“嗡嗡嗡！”好像是手机震动。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可是竹烟这个时候无疑非常需要一个电话来帮她打断这件事。
“郁……司城！”她费力的发出声音，又狠狠将他推开。
然后说不出第二句话，只是狼狈的跌撞着去找了自己的手机，接电话。
电话的确在震动。
她根本不看就接了，试图用这样一个电话把这件无法遏制的事情阻止下来。
“喂？”她的声音里还有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喘气。
“呵！”电话那头的女人听了之后怒火顿时冒了起来，但就算已经气得几乎把手里的杯子捏碎，依旧冷笑。
沈方羽才知道郁司城竟然匆匆回了锦城，完美避开了她！
她对竹烟的话更是带刺，“果然，人至贱则无敌？”
竹烟现在才后知后觉的看了一眼屏幕，柔眉皱了起来。
她后悔接了，可是晚了。
“身份再高贵，骨子里的还是一样，非要回到一个曾经不要你的男人身边。”
竹烟咬了牙，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口疼。
她的视线抬起来，看向了刚好推开卧室门走进来的郁司城身上。
她确实可悲，他们总是这样一前一后、一唱一和的，要毁了她一生，一直这样下去？
“别说了！”竹烟忽然提高声音，甚至有些尖锐刺耳。
目光看着走过来的郁司城，眸底一下子红了，像被什么狠狠刺中心脏。
就像他介意她换了无数男人，甚至可能给别人生孩子一样，她对这件事永远都介意，永远无法想象他和沈方羽在他一起的样子。
她陡然提高的声音，和彤红的眸子，让进了卧室的男人步子顿了一瞬，黑眸眯了起来，看向她的手机。
看着他，她在往后退。
而郁司城反而坚定了迈过去的步伐，甚至在加快。
他已经猜到了是谁给她的电话，甚至能想象出沈方羽会说什么。
男人到窗户边，在距离她两步的时候，长臂一伸，强势的将手机夺了过来。
“不要听！”他低冷寒冽的嗓音，莫名的却带着心疼。
下一秒，看着她防备的躲避，男人将夺过来的手机直接扬手朝后扔掉，又一把将她扯了过来。
“不准听！”
没有一句是真的！
可是她都听了，讽刺她的，在她脑子里就像匕首一样刺着。
“放开我！”她忽然像疯了似的要把他推开。
可男人越是不松。
“……不可以！”她朦胧的眼，仅存的半分理智。
可是双手软得没力气，连声音都是甜的。
“唯有我可以！”男人霸道的接了她的话。
……
终究，最后一道防线还是破了，还是没逃过，可是这以后，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