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不管,可是已经听到了,做不到视而不见,那可是唐嗣的集团。
“过了今晚,你不是笃定拿到了项目所有权?他不跟你争,你何必这样对他?”她真是不理解。
难道因为罗媛?他有那么在乎那个女人吗?
她的每一句,每一个眼神都是向着唐嗣的,郁司城已然在克制,“在我生气之前离开这儿,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半个字!”
竹烟浅笑,“是怕我戳到你高贵的尊严,戳穿你这么小人的在背后针对他?”
男人松开她,倚在一旁,气息冷郁,语调却不疾不徐的低沉:“说完了么?”
她说:“没有。”
随着这两个字,郁司城脸色沉了一个度,却没看她。
“你到底想把他怎么样?别告诉我什么肃清锦城不规范企业,他的盛唐比多少公司都清白!”
“你让商检的人去,难道还打算把他弄到监狱里么?”想到那个地方,她已经不寒而栗。
郁司城也终于冷然侧首看过来,棱角之间只有冷漠,“监狱不好么?你不是心甘情愿替她待了一年半,不是好地方你那么赶着进去?”
他果然这么想的?
竹烟真实的紧张了,“你不可以这样!”
男人看了腕表,面无表情,“五分钟之后,南望若是告诉我你还没离开,我想唐嗣今晚会愿意留在这儿。”
果然,唐嗣威胁她最有用。
她扭头就走,一个字都不多说。
郁司城是锦城响当当的人物,但他平时为人低调,深居简出,只有这一回和罗媛闹得还算高调,这样的生日宴也是头一回。
包厢里点了一桌菜,晚餐之后,这个酒店所有项目,在请之列的人随意消遣。
人物基本到齐了,只差郁司城过来。
南望推门进来,也就知道正主到了,众人都往门口看,罗媛起身迎过去,挽了他的手臂。
郁司城对她的态度很明了,先和她对视略微弯唇,这才对着众人,“抱歉,晚了几分钟,让各位久等了。”
但这是他的宴,他设的局,他说了算,眼里哪有抱歉的意思?
罗媛道:“你这个生日可是赚了,收了不少礼物,我都给你放车上了!”
对此,他看了南望,南望点头,“都是几位老总的一点心意,总裁放心。”
那意思,就是没人光明正大的用礼物来特意讨好求他办事,都是小礼物,字画、古玩什么的。
“郁先生和罗小姐,可真是天上没有地下难寻的一对儿!般配!”
把两家背景和他们俩都夸进去了,罗诵自然也愿意听。
郁司城勾唇,“罗小姐太优秀,郁某压力不小。”
“人家才有压力好么?”罗媛娇嗔,“多少女人盯着你呢!”
众人笑。
气氛也就从她这一娇嗔开始热闹起来了。
酒过三巡时,魏奎从外头进来,神色隐隐焦急,到了唐嗣身边,“公司出事了,商检的人过去恐怕要找麻烦,万一带拿走会计的电脑怎么办?”
唐嗣皱了一下眉,他知道郁司城有动作,但是没料到是这个。
这边还没反应,郁司城看过来,“唐先生有事?”
即便有事,这个时候离席那就是对郁司城的不尊重。
郁司城捏准了他的性子,可以为了安稳,把竹烟送给她,这种局面唐嗣就更不会得罪他中途离席。
魏奎直皱眉,捏着一直震动的手机直出汗。
唐嗣眉目微沉,但没有办法,笑看了郁司城,“大事倒是没有,公司出了点状况,底下人去办就好。”
“那就好!”郁司城皮笑肉不笑的弯着嘴角,举了酒杯。
一圈人自然都忙不迭的一同举杯。
唐嗣也压低声音告诉魏奎,“能拖就拖,你回去看着办。”
这一圈人都是商界有名有姓的人物,难得这么坐到一起,所以这顿饭和饭后的娱乐都不可能短时间结束。
晚餐结束,即将从包间离开的时候,郁司城和唐嗣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不分先后的进门,分别往自己主子的位置走。
郁司城为主,坐在首位,在最里边,南望进来的时候,他翻过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算着这个时候商检那边应该有点结果了。
南望也正是汇报这件事的,只是脸色不是那么的稳。
果然,南望到了他身侧,弯下子,压低声音:“没什么结果,唐嗣那边好像是有所准备,临时被人处理了账务数据。”
郁司城全程都手握酒杯,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旋转着杯脚,但听完这个结果,眉宇间却明显阴沉下去。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今晚的动作,谁还能临时帮他处理账务数据?
如果有,那就是今晚不该出现在这里却出现过,并且理直气壮质问他、明目张胆偏向唐嗣的那个人!
竹烟。
“你下去吧。”他薄唇轻启,嗓音深凉如水。
目光略微扫过去,唐嗣那边的魏奎刚说完话。
他说的是:“没事,过了一劫。”
唐嗣原本凝重的脸上稍微有了点神采,也正好抬头迎上了郁司城的视线,便顺势举杯遥遥示意了一下。
南望看到这个动作了,虽然唐嗣神态谦和,但这是明着挑衅和笑话郁先生能耐也不过如此?
郁司城勾了一下嘴角,迎了那一杯酒。
气氛变得十分微妙,这个晚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要说气氛难以言喻,那是在唐嗣准备离开的时候。
魏奎给主子递了大衣和一直压在大衣下的针织围巾,郁司城原本不经意的视线就那么被针织围巾直直的拉了过去。
甚至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那种骤然紧绷起来的气场。
同样的银灰色,和她放在客厅茶几抽屉里的一模一样!
“那唐某就先告辞了!”唐嗣语气平稳,面带微笑,而后转身上车离去。
南望发现郁先生的神色了,他还不待仔细辨别,就听到男人冷声:“备车!”
作为寿星,他提前离场,罗媛不免皱了眉,“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上的伤又不舒服了?”
郁司城看她之前,薄唇绷得很紧,回过头才调整出过得去的温和,“有一点,就要麻烦你收尾了,不周到的地方,我改天请几位老总。”
罗媛抬手帮他理了理领结,道:“知道啦,谁敢说你不周到啊?”
她今晚几乎没和唐嗣说过一句话,一直都是郁司城女伴的姿态,这会儿也是,娇艳的笑着凑过去,“我晚上去华府。”
又一次帮他整理衣服,才站回自己的位置,“我就不送你了?”
郁司城点了一下头,转身之际依旧是阴着脸。
路上,南望被车里的阴冷气息压得不得不开窗透风,然后在经过某个路口的时候,看了一眼钦城酒店。
还是问了:“是直接回华府,还是去竹小姐那儿?”
以为他不会开腔,却见他掀开眼皮,阴沉的嗓音,“停车。”
南望转了个弯,识趣的把车子开到了酒店门前的停车位上,然后下车去开门,看着总裁往酒店走,并没跟进去,而是原地等着。
竹烟刚洗完澡出来,睡衣衣带松松的搭着,掌心抹匀的浴后乳往手臂上拍了拍,刚走到梳妆台边,忽然觉得空气里一股凛冽。
抬头看镜子,猛然见了门口长身玉立的男人,那一张峻脸冷郁无比,惊得她都倒吸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郁司城走了进去,扬手把外套随手扔着,唇微扯,答非所问:“动作够快。”
竹烟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
男人周身阴冷,却也摸出烟点着,看起来将脾气压抑得很好,但是每次开口都是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的清晰,“帮唐嗣处理了账务,逃过一劫,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竹烟终究是皱了眉,“帮他做账务?……你是说,你今晚失手了,对吗?”
她在酒店听到郁司城的话了,今晚要让突击查唐嗣的账务,弄他个偷税漏税都是小事,涉黑做生意,那就是大事了。
看来他失手了,唐嗣有所准备?
她心里是放松了些,但对于他的指责,她觉得讽刺,“不是你告诉我,认清主子是谁么?”
男人目光锁在她身上,有一种几乎要把她活剐了的锋利,“这就是你认清主子的答复?”
“我人在这里,这算不算答复?”他靠过来,她不由自主的想退后,可是忍住了。
“你敢说今晚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没有为盛唐通风报信,甚至亲自处理数据!”他那么睨着她,眸底笼罩一层寒栗。
竹烟紧了紧手心,一脸坦然而坚定,“没有。”
男人忽然笑了,却满是凉薄,“好,很好!”
三个字后他忽然大步掠出卧室,进了客厅,竹烟看着他一脚踹翻茶几后,一把将抽屉扯了出来,里头只有几张纸飞飞杨杨。
果然!她送给了唐嗣。
郁司城握着抽屉的力道让五指泛白,骨节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