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申过来的时候,她的腹痛反倒是缓解了,提前垫好的卫生棉上占了点红。
所以,萧申敲门的时候,她脸色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我……没事了,就是肚子有点疼。”
肚子疼?
萧申看了看她脸色苍白,身子稍微弯着,还是问了句:“很严重么?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她笑了笑,“不用不用!”
来个大姨妈去医院也未免太大张旗鼓。
萧申只好点了点头。
不过出了公寓,萧申还是给郁司城打了个电话,“竹小姐肚子疼,看起来不太好,我过来一趟,她说不用去医院。”
郁司城还在开会,但因为萧申陪着她,所以萧申的电话他接了。
听完之后,“嗯”了一声,就先挂了。
知道会议结束,他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给她拨过去。
但是那头的人没接电话。
竹烟不是不想接,而是她出门的时候忘了带手机。
腹痛断断续续,时而有时而无,她还是觉得去药店买点药算了。
到了公寓旁边的药店,她给人说了自己的症状。
那人看了看她,“流产过么?”
竹烟愣了一下,摇头,“没。”
“打算要小孩么?”女人又问。
她一脸茫然,“不啊。”
怎么问的这么奇怪?
女人自己也嘀咕了一下,“也是,月经都要来了,哪能是要孩子的?”
更奇怪的时候,那人给她拿了一盒口服的避孕药,她一脸不解,看向四十几岁的女人,“我是痛经……”
“我知道。”女人道:“你这是月经不调,激素分泌有问题,这东西是被人打上避孕药的名了,但它真正的药物作用可比一个避孕多了去了!”
真正的调节激素分泌,有效治疗月经不调和痛经的。
竹烟狐疑这,但也拿了过来,“别的不用吃?”
女人抬眼,“药可不是饭,吃那么多干什么?”
说的也是,她尴尬的笑了一下,其实是因为不太相信这个药能给自己止痛来着。
不过她拿了药还是回去了,到家之后就着温水服下,那时候肚子不太疼,所以想着给自己弄个红糖水。
也不知道是那个药的缘故,还是她这会儿动来动去活络筋骨了,肚子确实不那么疼了。
煮个红糖水没有姜片了,她就往里打了个鸡蛋,然后端到客厅。
碗刚放下,忽然听到了大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她狐疑的抬头看过去。
等看到男人从玄关转过来的时候,竹烟愣着。
这个时间,他怎么回来了?
郁司城手里的车钥匙还没放下,看了她略微苍白的脸色,“怎么了?”
这问的她皱了一下眉,然后想起来萧申来过,他主子肯定也就知道了,才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肚子有点痛。”
她说话的时候,郁司城的脸色还是好的。
但是竹烟感觉他越走近,脸色就越差了。
直到他立在她前边,目光落在茶几上,一双眸子几乎可以用阴郁森寒来形容,盯着她。
薄唇也是冷的,“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再吃这种东西?”
竹烟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紧了眉心,看着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之前说不想跟他结婚,也不想跟他住,现在茶几上摆着避孕药,还是打开过的,郁司城除了以为她铁了心不想跟他发展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她话说到一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能说:“我肚子疼,卖药的说这个好,我就拿了……”
郁司城薄唇轻扯,“糊弄我的鬼话也不用稍加讲究么?”
他们昨晚发生关系,她今天去买药,还用解释?
她微咬唇,被他盯了好几秒,还是开了口:“吃完药,我确实舒服多了……”
男人冷哼,“怎么不说,就是因为吃了这个东西你才难受的?”
在男人的理解力,避孕药对女人的身体是有伤害的,有的人吃了甚至上吐下泻的晕过去。
她虽然不那么严重,可郁司城从来就不准她吃。
不知道他是不是气坏了,狠狠盯了她好久,一句话都没有说,然后原路转身往门口走。
竹烟心头酸了一下。
她一痛经就想有人陪着,说话给她听转移注意力都好。但他就这么走了。
郁司城走到门口的时候步伐稍有停顿,也许是有话要跟她说的,可最终还是拾步走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客厅里的红糖鸡蛋都晾凉了,竹烟喝了两口就喝不下去放在那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跟他情绪上的冲突,她坐在沙发上,肚子又开始不舒服,只好拿放了热水的杯子捂着。
一整天,她都过得很煎熬,终于是到了晚上。
觉得睡着了应该会好的。
谁知道,她刚洗漱完,肚子却又一轮的痛,有时候痛得她想在床上打滚,酸胀扭绞的那种难受,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本来她以为像中午一样能挺过去,但是熬了一会儿已经满头冷汗,牙关都咬得疼。
她随便换了衣服,自己打车去的医院。
医生看到她一头冷汗,脸色白得跟纸一样,眉头就拧在一起,“怎么回事?”
竹烟说话都是虚的,摇头,“不知道,就是肚子痛……”
医生扶了她一把,“家属呢?”
她还是摇头。
医生只好招手叫了一个护士,“赶紧帮她去挂个号!”
因为她自己说不明白怎么回事,医生只好给她做了个腹镜,中途问了才知道她今天来月经。
然后又给她的盆腔做B超。
结果途中竹烟因为忍受不了的疼痛而晕了过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幽幽转型,手腕上问问热热的,转头才发现敷了加热针水的东西,而她在打吊瓶。
医生刚好从外边走进来。
一眼看到她醒了,也就松了一口气,继而又不悦的问她,“你都吃什么了?”
竹烟嘴巴有点干,抿了抿唇,缓缓的语调回答医生的话。
然后医生陡然拧眉瞪着她,“什么?!避孕药?红糖?”
那模样,就像母亲苛责一样,瞪着她,“你不要命了?怀孕都敢吃这些东西!”
第一秒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怔怔的看着医生,声音微弱,“您刚刚,说什么?”
一看她那模样,医生也释然了,“自己月经推迟那么多天怎么不知道留心一下?得亏宝宝生命力顽强,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
然后一边忙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唠叨:“幸亏她让你狠狠痛了一番,否则还真被吃药吃没了!”
医生喋喋的说着话,竹烟却愣生生的看着电话板,脑子里空白了好久。
继而闭了眼,表情显得很痛苦,不是身体的痛,是心痛。
她怎么会怀孕了呢?
也对,从上一次郁司城莫名其妙的问她想不想要个小孩,之后他就不做措施了。
她一直以为都在安全期的。
甚至昨晚……
这么几番的折腾,难怪她会痛得这么厉害。
“今晚就住院吧?”医生看了她。
竹烟缓缓转过头,“我的手续……”
“都给你办好了,你要是放心我现在去帮你缴费,或者你出院的时候再交一样的。”医生倒是好说话。
她其实不太喜欢这里,但是怕晚上出什么问题。
接下来的时间,她脑子里只剩纠结。
她不知道郁司城会是哪一种反应,甚至害怕看到他的反应。
因为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她到现在都记得他那时候的寡情。
尤其,他上午看到她吃那个药之后那么阴郁的离开。
一个晚上,竹烟只有困得难受才睡着,但是梦里好像都在纠结这个问题,紧张加上害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但天总要亮的。
她也出了院,身体没什么不适,医院还给她提供了一顿早饭。
回到公寓,她抱着电话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
良久,终于提着一口气给郁司城打了电话过去。
可是那边拉着长长的忙音,就是没人接听。
她试了两次,两次都这样。
竹烟紧了眉心,知道他生气,可是很少这样不理她,尤其她现在有这么大的事,他却对她只是不理。
胸口酸涩的难受。
但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她接着就打了越灿的号码。
越灿接了,听到她说:“知道郁司城在哪么?”
皱了皱眉,“他没告诉你么?”
什么?竹烟不解。
然后想起了他昨天早上离开前像有话要跟她说的样子,专门来她公寓应该也不单单是因为听说她不舒服。
只听越灿犹豫着道:“他出差,而且……可能得个把月……”
竹烟眉心更紧,有些焦急了,他去那么久,回来再决定显然等不了,她等了一晚够煎熬了。
“他已经走了么?”
越灿看了看时间,“应该在路上或者刚到机场,怎么了?你好像好着急?”
她咬了唇,“麻烦你,让他先见我一面,我去机场见他也可以,一定要见,我有事跟他说。”
因为越灿一时间不作答,竹烟声音都变了,“求你了,他不接我电话!”
这声音让越灿忍不下心,“好吧。”
挂了电话,越灿看着身边的男人,“你跟她吵架了?……她好像很着急,要见你,或者你接个电话。”
男人脸色愠冷,整理着文件,递给他,“那么闲就把这些看完。”
他要离开差不多一个月,所以大小事务都会交给越灿。
越灿蹙着眉,“吵再厉害也不用这么冷着她吧,我看她确实挺紧张……”
“想冷的是她。”郁司城忽然低低的打断。
在越灿看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是郁司城掌控着主动权,竹烟如果不想跟他在一起也毫无办法,所以一直以来其实都是挺顺从的,大概也不会再想着跟他分开了。
就不知道这次是什么事惹得郁司城这么恼火。
郁司城即将去机场的时候,越灿的电话又响了,他求救的看着他。
可男人兀自出去了。
没办法,越灿只能接了,然后如实告诉竹烟,“他应该还没走,要不你去机场看看?”
她握了握手心,“哪个航站楼?他去哪儿?”
这样也许好找一点。
越灿犹豫了会儿,还是说:“温哥华。”
听到这个回答,竹烟微愣。
因为她知道那是沈方羽待产的地方,但她没有乱猜,只是点了点头,“好,我去机场。”
四十多分钟的时间,竹烟抵达机场。
她在大屏幕上找着去温哥华的飞机在哪里候机,终于找到之后情绪有些激动,脚下的步子也很快。
可她忘了郁司城不可能在普通候机厅,他肯定要去VIP室。
没办法,只能拨打他的电话。
可是跟之前一样,他就是不接她的电话。
有那么一秒,听着里头冰冷的盲音,竹烟觉得想哭,她就算让他不高兴,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冷漠?
她握着手机站在大厅里显得有些落寞,来来往往的人里就一抹无助的身影。
电话打了几个后,那边索性关机了,竹烟一下子蹲到了地上。
但是不经意的抬头,视线准确的捕捉到了正在进入安检口的男人。
“郁司城!”她蓦地起身往前冲,因为太猛,差一点摔倒,还撞了旁边的人。
男人隐约蹙了一下眉,回头看过去,正好见她慌不择路的跟人道歉。
“先生?”安检人员请他快一点。
郁司城薄唇紧了紧,心一狠,便迈步走了进去。
竹烟看到他的背影跨入那扇门的时候,心一点点的落下去,他明明看到她了!明明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