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各自使用趁手的武器,门房青年平时并不出彩,青衣短褂,唯唯诺诺,看上去弱不经风,此时拿刀使剑却游刃有余。
为曲老爷拉了数年车的车夫一改以往,他手持一米长的木棍,本来沉默的他用起棍来虎虎生风,一闷棍下去,让人吃不大消。
另一个人我没在府里见过,大概是因为府里的人太多了,加上我一心只有曲老爷,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让我不太容易注意到他人。
但这个人和门房与车夫一样有两把刷子,他拿刀劈砍黑衣人,刀剑闪过凌厉的锋芒,剑花翻转间,逼得对方连连躲闪。
曲老爷英俊神武,本事通天,他的手下当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三个人打五个黑衣人,一时间竟然占据上风。
但缠斗了几刻钟之后,被五个黑衣人围殴的三人双拳难敌众手,使用武器的速度和准头明显低了些,但即使这样,也依旧不落下风。
几人缠斗十分激烈,院子里青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刀剑划过的痕迹,院子里栽下的花草树木无一幸免,被武器的锋芒波及,变得残残缺缺的。
地上积落不久的尘土在几人的动作下翻飞,随着他们的动作起起伏伏,伴着不知道是何人的鲜血与被武器撕扯下来的衣衫碎布全部飘在空中,落在地上。
门房青年脸上多了几道口子,一向唯诺的面庞因为这几道带血气的伤口而凌厉不少,他用剑不知道第几次挑飞了对面黑衣人的长刀,而后腾空一跃,双脚重重踏在黑衣人脑袋上,在空中来了个扭身,脚踝顺势滑到黑衣人的脖颈上,接着凭借强大的惯性和重力咔擦一声扭断了黑衣人的脖颈。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黑衣人的刀方才落在地上,门房青年便夹住松开黑衣人脖颈的双脚,一个翻身同时落地。
剩下的四个黑衣人看见自己的同伴轰然倒地,都十分愤怒,大喝一声欲要群起而攻之,眼见着他们都向门房青年攻击,车夫和另一个打手连忙向门房青年护去。
只见车夫长棍横起,右手抡圆了横扫向四人,棍风赫赫,在混浊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可见的棍影来,这一棍子使了十足的力气,竟然拦腰截住两个黑衣人,并把他们两个抽的躬身弯腰,连连后退数步。
而另一个生面孔更狠,他单脚蹬地,身体如一张绷紧的重弓,猛然弹射向剩下的黑衣人,凭着蛮力与巧劲的结合,他横起刀,将两名黑衣人逼退,并在其中一名黑衣人的左肩上划了深深一刀,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在生面孔的脸上,并有零落几滴沾在在他们身后的门房身上。
门房从地上站起来,重重喘了口气,捏了捏指骨对面前仅剩一个的黑衣人说:“来吧,单打独斗是好汉。”
这边车夫抽开两人,随手拾来的长棍在大力使用下难免招架不住,生出了极大的裂缝,车夫暗中看了一眼长棍,心知这个武器不能接着用了,便把目光投降刚刚门房击败倒地的黑衣人身旁,那把落在地上的大刀倒是可以使用。
但现在两人对他虎视眈眈,他不能表现出武器不趁手,在换武器的时候还不能被乘虚而入,车夫想到此,暗暗蹙眉,不过这些思量只在转瞬之间,毕竟战场瞬息万变,容不得半点耽误。
被车夫横扫击退的两个黑衣人腹部还隐隐作痛,对车夫手上的木棍十分警惕,一边欲要接近车夫,一边死死盯着被车夫握着的棍子,车夫看两人这样,心生一计。
只见他扬起棍子作势要从两人中间挥下,两个黑衣人本来聚在一起,见此分散开来,注意力也全这个动作吸引,车夫继而将木棍狠狠甩向两人,裹挟着杀气的木棍旋转飞来,两个黑衣人向两旁躲闪一米有余,趁此机会,车夫捡起那把地上的刀,握住刀柄反手一转,旋身将刀刃砍向左边黑衣人的脸,力道之重,硬是把黑衣人的鼻子削了下来,几乎将他整张脸对半切开。
此人发出惨叫,怒火攻心,不管不顾的冲向车夫,几乎算得上是把自己送上了车夫的刀尖,车夫的刀深深埋入左侧黑衣人的身体,这刀插得很深,刀刃卡进血肉骨头中,饶是车夫这般蛮力,一时间都无法把刀抽出来。
右侧的黑衣人见此,没放过来之不易的机会,提着武器便攻向车夫,眼见着右侧黑衣人的武器要劈在身上,车夫只得放弃了拔不出来的刀,退身闪躲,没有武器的车夫如同被砍去一臂。
但曲老爷的三个手下都非等闲之辈,车夫干脆以拳脚做武器,探手抓住黑衣人刺来武器的手腕,使劲一掰,只听一声另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黑衣人的手腕便硬生生被折断,但黑衣人占着有武器的优势,哪怕在车夫这般攻势下,倒也勉勉强强的继续打斗着。
而生面孔对上的两个黑衣人显然要更强一些,在逼退两人后,他与两人缠斗,虽然能够压着两人打,但一时倒也不能打倒对方。
不过眼见着这几人的打斗,黑衣人越发劣势,而三个打手显然占据上风,得胜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显然这五个人就是起到了拖延三个手下支援曲老爷的作用,另一边与紫毒和紫阴交手的曲老爷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稍显力不从心。
紫毒和紫阴穿着紫色衣服,手持泛着青紫色毒光的长刀,面容煞气十足,很是邪恶。
毒之一字,最为致命。平常打斗受些刀砍戟刺的顶多流血掉肉,长好了就没事了,因此打斗双方素来都放得开,而与拿着淬毒武器的敌人打架,便连伤口都不能有,不然便有性命危险,这种招数实乃阴险,所以大多正派人士是不用的,但紫衣二人显然不是正道中人。
曲老爷蹙着眉头,为了防止中毒,衣袂翻飞间长剑挥舞的十分谨慎,小心,几乎算得上是畏手畏脚。
紫阴见曲老爷如此谨慎,大笑着嘲讽道:“曲老爷,你可是不敢和我二人打斗,怕了不成?没想到你竟然胆小如鼠,不敢与人打斗!叫人笑掉大牙了!”
这是激将法,我一听便知,我紧张的盯着曲老爷看,生怕他一个冲动,叫人找了空子占了便宜去。
曲老爷看着面前嘲讽大笑的二人,表情冷冷的,仍保持着不紧不慢的动作,淡然自若不受影响。
我看不懂他们三人交手的一招一式孰高孰低,但看着曲老爷淡然的神情和游刃有余的态度便放下了心中的浓烈不安。
他或许也能知道我的不安,毕竟我的性情他在清楚不过,在我盯着他不久后,他也向我这边扫了一眼,视线略过院子,看向趴在门边只露了半张脸的我。
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欲盖弥彰的探出头去和他对视,曲老爷温柔的看着我,冷冷的脸上勾出一个柔柔的微笑,无声的安抚我。
笑容在曲老爷的脸上十分好看,我毕竟十分喜欢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牵系着我柔软的内心,他这么一笑,让我忘记了眼前血腥残忍的搏斗,忘记了曲老爷还身处险境,全然沉溺在他的笑中,脸颊发烫,定然布满红霞。
曲老爷笑的更深了,我的心小鹿乱撞扑通扑通的跳,我摸了摸脸颊,眼神躲闪,不再与这个撩人心神的曲老爷对视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肚子,肚皮里的小家伙肯定也在嘲笑他的娘亲,这么花痴,还这么容易害羞。不过这可不怪我,都怪曲老爷对我而言太重要了。
曲老爷见我十分害羞,便不再逗我,转而继续和紫阴紫毒交手,而我也收起此时不该出现的儿女情长,继续关注战局。
我和曲老爷互相对视的几眼被紫阴紫毒二人察觉,眼瞅着和自己交手的对手分神,两人倍感侮辱,气的脸色发青,手上的动作愈发刁钻狠厉起来。
两人的攻势如狼似虎,淬毒的长刀让曲老爷无法接近二人,也无法做出更多动作反击,只能不断回避和挑开两人的刀,这样不进不退的交手并不平淡,反而一招一式间都蕴藏着浓重的危险和杀机,两方若有一方稍稍出错,便给了另一方发起致命一击的机会。
我看着曲老爷额角渐渐泌出汗水,知道他精神紧张到有些疲惫了,紧盯着这一切让我十分焦急不安,恨不得闭上眼睛不看不听,但又止不住要亲眼看着的欲望,我抚着肚子,在心底默默祈祷:小宝贝,你一定要和娘一起盼着爹爹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