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乐最近的反常表现，我和曲老爷都收在眼底。
“乌苏，你……”曲老爷匆匆赶来，他看着满地狼藉，有白玉盘子的碎片，有糕点的粘腻，有陶瓷的碎片，他们混合在一起，看着曲老爷心底直翻个。
他微微皱眉，以示不悦。
智乐看到曲老爷这个神情，心底也有些慌乱。我看着她，想她真的是一个傻女人，傻得要命，这种慌乱被她直接的表现在脸上，那不就是被曲老爷抓着把柄，更落他口病吗。
她拽了拽裙裾，别过脸去眼神躲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片刻后她又像是想到了怎么应对似的，突然抬头，脸上的表情从刚才对我的阴厉变成了楚楚可怜，梨花带雨。
我看她这个样子，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不知道她这种变脸绝技是跟着哪位名师学的，而且变脸不是只传男不传女吗。
她凤眼细长，盈满了泪水，小步跑过去哒哒的细碎脚步声，拽住曲老爷的袖子就开始拿起手绢挡住半张脸可怜兮兮的哭泣。
“曲老爷……她怎么总是装作这种样子啊……如果不是我……她早就横尸街头了，她，她，她居然还敢给我耍脾气！”
“曲老爷，我错了，即使他那样气我，我也不应该摔东西……”
我看着她的脸，归根到底也应该是我的脸才对，那种哭哭啼啼的样子真是看了就让人心生不悦，而且还用的是我自己的脸。
拜托你对我的脸态度好一些行吗，总是这样一直哭别说我了曲老爷不烦吗？不烦就奇了怪了。
曲老爷听了这话，对我的目光就犀利了很多，他用大衣包裹住智乐纤细的身子，摸摸她的头，又温柔的亲了亲她，对他温言细语的说没事，错不在你，不用道歉。那种样子，就像是刀子一样，自那以后，他便很少来找我了。
曲老爷你的智商也是成倍成倍的下线吗……恋爱中的男男女女都是这样的话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初的我和你了，可是我记得当初我们也不是那样的啊……
当初的我们难道不是文艺少男和文艺少女吗……虽然也是甜甜蜜蜜的可是也没到这种娇滴滴的样子啊。
啪嗒。
诶……？
点点滴滴的水滴到了桌子上，用手摸，还是有温度的，我拼命地用手堵住那水的来源，可是无论如何它都停不下来。
哭什么啊，你这个人。坚强一些不好吗，我也不记得你以前泪腺这么发达啊。
收回去啊，这些眼泪，你在哭给谁看啊。
有谁会安慰你告诉你不用哭我还在，我会给你结实的肩膀依靠，不过你不用担心会疼因为我还是个人我有肉，还是很软的。
有谁会心疼的替你擦去你脸上的眼泪还不会嘲讽你怎么这样懦弱，但是如果真的有人会帮我擦眼泪，他即使说我懦弱，我大概也是会原谅他的吧。
有谁会给你买东西来安慰你，逗你开心逗你笑，让你一边笑一边哭觉得自己是个傻子，直到最后直接让你一直在笑并且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这些事情，原本曲老爷都对我做过。
可是现在，没有人帮我做了。
我自己做？
那么没有格调的事情，我自己会做吗？
所以我不会做。
我就任着这眼泪流下来。
而今天，我在这呆呆的坐着，又想起了很多。
曲老爷最近也是经常过来找我聊智乐，我听着他一口一个乌苏如何如何，看着他俊俏眉眼间难以被常人发现的悲伤落寞，心底心痛的难以复加。
他说，乌苏最近真的变了好多，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她是那样的淡然美丽，就像是一朵纯洁无暇的莲花，有时候故意调戏调戏她都是微红着俏脸别过头去不理我，我看着她的脸上愈来愈多的单单属于我一人的神情，开心的，伤心的，吃醋的，惊喜的，幸福的……这些许许多多的表情，我的心里就是十分幸福的，甚至我在睡觉之前就会想着她的样子笑，开心的要命。
可是现在的乌苏，虽然被我调戏也会脸红，但是却变成了令人厌恶的那种粘腻的红，她故意投送我怀抱，她主动亲吻我，我一开始当做是她不过是因为上次的绑架事件而对我的依赖感更加强了，无论她多么刚强，她也都是一个女人。可是我发现她最近的情绪太奇怪了。
她最近太暴躁了，暴躁的我都觉得诧异，动不动就砸东西，她好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以前温润如水的一面都仿佛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中了，被怪物侵蚀掉了，连渣滓都不剩，其余的碎末，风一吹也都没有了。
我就突然想到了我们刚刚恋爱的时候。
刚刚摘了禁果的两个人，对彼此还都是一种模糊的情感，模模糊糊的就像是隔了一层纱。
初次约会我还记得很清楚，我翘了琴课偷偷来到约会地点，你放下手中的活径直来到这个地方。
街上小商小贩来来往往有很多人，有卖莲花糕的，有买桂花酥的，还有酒肆，人来人往，好不快活。
他那天如水晶一样澄澈透明的双眼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眼角微微上扬是俊秀的模样，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却不显凌乱反而更加的优雅，剑眉星目，薄薄的唇，令我有些失神，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当我认识了他以后，就对这个说法产生了明显的怀疑。
毕竟，那张俊秀的脸上，我认为最为出彩的地方就是这张嘴。
淡红色的唇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病态，唇角弧线优美令人过目难忘。笑着的时候就是那么好看，弧度扬起连带着自己的气质都升华了一般。
他一笑，我觉得天都亮了。
我们买了莲花糕，他突兀的拿起一块，看着我就让我张开嘴，我眨眨眼睛抿抿唇，然后张开了嘴，他就喂了我一块莲花糕。
其实我不太喜欢吃糕点这类的东西，觉得有些干。
等我好不容易的吃完了一块，他又拿起了一块让我张开嘴。
“我不想吃了，你吃吧。”我笑笑，回绝了他。
“最后一块。”他看着我，也笑笑。
我们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对视了好一会，最后还是以我的投降为终。
我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张开了嘴。
然后就是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的情景了。
他竟然直接吻了上来。
他的舌卷着我的舌，他的唇紧贴着我的唇，他的脸几乎都要整个的覆盖了我的脸，我直接就闭上了眼睛，呼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住了，只能够任他摆布。还记得在这之前我还在心底默默的嘲笑那些一接吻就紧张的屏住呼吸的那些女孩子，现在没想到我自己就变成了那样的人了。
果然是恶人有恶报吗。
嘲讽了别人，自己却才是真正得被实实在在的嘲笑了。
一吻终了，我面色潮红呼吸不吻，他却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得放开我拿起旁边的袋子就开始吃莲花糕。
嘴角却带着笑。
我抬起手想打他，挥舞了几次，到了最后也只是在空气中狠狠扇动了几下，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他也笑，仿佛在这一片空气中就只有我们两人，只有我们两个人是情侣，是一对佳人。
就是那种幸福安心的感觉，就是十分的希望能够在这一刻，时间停留在这里，永远也不动。
可是到了现在却回不去了。
从了那次换脸过后，我和曲老爷之间就仿佛多了一条鸿沟，就算是有神明，也不能跨过这条界线。
我是多么的希望……曲老爷能够看到我，能够知道我是乌苏，能够还给我一个清白，让我即使是死了，也能够瞑目啊。
“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将我从深深的思绪中一瞬间狠狠得拽了出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忍不住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我心底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字，这就是我即使被打了也不想要抬头的理由。
“贱婢，怎么了？这时候就不敢抬头了？你今天早上的威风呢？你的霸气呢？”智乐刺耳的笑声仿佛能够穿过我的耳膜一般，尖锐的令我忍不住蹙眉。
我抬头看着她，她的脸上嘲讽的笑容令我浑身就像是长了刺一样。
浑身不舒服。
“你个贱人，你看什么看，你很了不起吗？！”她尖锐地声音又响起。
然后又开始疯狂的打我，往我身上摔东西。
我心中忍不住想，让我抬头的也是你，不让我抬头的也是你，你怎么主意这么正啊你，你是谁啊，你才是很了不起的那个吧。
身上的痛已经不算是什么了，心中的痛才是真的痛。
我现在，心里就只想着一件事，就是什么时候，曲老爷才能知道我才是真正的乌苏。
才能真正的知道我是那么的爱他。
还给我一个清白，让我的嗓子的毁坏，让我孩子生命的流失，让智乐为此付出代价。
我低下头，闷闷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智乐的声音。
笑你傻。我心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