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看着镜子里还在那儿扯着嘴巴笑。小红姐也是无语了。
“哎呦我的好妹妹,你这俊俏脸蛋都成这副模样了你还高兴呢?”
小红姐扶上温凉的肩头,看着镜子里满脸红肿却笑得得意洋洋的温凉。她有些搞不懂眼前的这个姑娘,且不说她的身世是如何的离奇,这一连串的遭遇是如何的跌宕起伏。单是被人卖到春香阁这件事,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那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眼前的温凉,不卑不亢,又聪明伶俐。竟能想出这样的方法使自己脱困。
再想到自己曾经的遭遇,小红姐不禁心头微微一颤。当初若不是自己懦弱,也许也不会一辈子就困在这个春香阁里沦为富商食客们的玩物。若不是当初那个酗酒的父亲欠下了那么多赌债,自己也不会就这样草草的在青楼就判定了自己的一生。
想到这里,小红姐忍不住泪湿眼眶。
“小红姐,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温凉看到镜子里的小红姐竟然红了眼睛,连忙起身让小红姐坐下,“小红姐,我没事的,你别为我伤心啊”。
“傻丫头”,小红姐摸着温凉的小手,纤纤玉指,还保留着少女稚嫩肌肤的触感。“我不是伤心,我这是高兴知道吗,看到你这样,我高兴。”
温凉迷惑,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同是天涯沦落人。温凉蹲下来,趴在小红姐的膝头,眼下,只有善良可爱的小红姐是她在这个穷凶极恶的春香阁里唯一的依靠了,而东方朔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有没有脱困?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这一切,温凉都无从而知。
“小红姐,你说,我还能离开这里吗”温凉在小红姐的膝头喃喃自语,“你说,春花她会放我走吗?”
“会吧,温凉,你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小红姐摸了摸温凉的头,她多希望能逃出去的人是自己啊,在小红姐心里,温凉如果逃出去,就好像是带着自己曾经的愿望逃出去了一样。所以,温凉,你一定要逃出去啊,我也一定会帮你逃出去的。
“小红姐,你在这里,见过了这么多男人,你说,一个真正值得托付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啊?”温凉站起身,坐在床边,“不知道,我在这里呆惯了,来这里的男人,不是仗着有几个臭钱来显摆,就是好色之徒,手啊脚啊的,没一个是干净的”。小红姐扬起脸,看着镜子里年轻貌美,却被粗脂粉黛掩盖了的脸,“别的我不敢说,不过来春香阁的男人,一定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
温凉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不过转念一想,她也不禁同情起小红姐来。青楼女子,往往已经磨灭了对美好爱情的憧憬,她们也许,也曾像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一样,期盼着哪一天,自己的如意郎君会敲锣打鼓的来娶自己过门。可是现如今,除了酒肉池臭,和夜夜笙歌,她们的生活里再无其他。
“小红姐,如果一个男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你,那这算不算是值得托付啊?”
“那肯定算啊,怎么,我的小温凉,看起来是有心上人了?”小红听到温凉这么问,不禁打趣起她来
“我……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大大咧咧的温凉突然娇羞了起来。“不过,是有这么一个人啦,小红姐,你是我在这儿唯一的朋友,也是我这一路以来认识的第一个熟人,这话,我可只和你一个人说”
“怎么,你说”
“其实吧,这一路上,我和那个东方,磨合得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我们是一纸婚约才得以相识,但是这一路上他对我照顾有加,有的时候,我还是挺感动的。”温凉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裙边。“可是,我总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踏实,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别担心温凉”小红姐说道“真正值得你托付的人,他一定会出现的,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东方,但是我相信,如果你们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话,那一定是会永远在一起的”
“别别别小红姐,我倒宁愿一直和他做朋友”温凉连忙打岔道“我从小,看我爹对我娘那样薄情寡义的样子,我真的是恨透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我爹不爱我娘,那为什么还要娶她进门,纳她为妻呢”
这时风吹开了窗户,小红姐起身去把窗户关上。“男人啊,都是善变的,没一个好东西,他们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女人只不过是他们手上的玩物罢了。”
温凉听了小红姐的话,不禁心里暗暗思忖,那东方呢,他也是这样的人吗?
“好啦,你也别多想啦,今天晚上啊,你就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有的是你演的呢”小红姐走过来,摸了摸温凉的额头,“嗯,还行,还没烧起来。”
温凉看着眼前的小红姐,还好自己身处绝境的时候,上天派了救星来救自己。若不是小红姐出手相救,她真不敢想,自己现在,会是什么情况。
“小红姐”温凉突然一把拉住小红姐的手,坚定的望着她“你放心,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小红姐被温凉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救自己出去?谈何容易,这春香阁虽不是铜墙铁壁看管严实的监狱,但是也是有把守和监督,要是这么容易出去,那自己这么多年,怎么会一直被困在这春香阁里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眼前的温凉坚定的握着小红姐的手,她温凉是知恩图报的人,她深知被囚困的痛苦。小红姐与她非亲非故却肯在困境中帮助她,她一定要帮助小红姐脱离现在的苦海。
“好啦我的小温凉,现在你该休息啦,我也要走了”小红姐让温凉躺下,替她盖好被子,“明天一早我来找你,好好睡一觉,知道了吗?”
“嗯,知道啦小红姐。”
小红姐替温凉熄了屋里的蜡烛,周围一下子暗了下来。她转身出门替温凉关好房门,朝楼下走去。
“但愿,老天爷明日能保佑这个孩子吧”小红姐想。
不眠夜总是漫长的,躺在床上的温凉迟迟不能入睡,除了身体上的不适以外,更多的是对天亮以后自己前途的担忧。温凉忍不住回想起在温国府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光,那时候虽然自己与母亲并不受宠,被关在王府的小院内,连底下的奴才都不给她们好脸色看。可是那时的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那样的自由美好。日日可以依偎在母亲的肩头看母亲刺绣,在院内和夜猫们玩耍。
可是,母亲,已经离开了人世。想到这儿,温凉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是自己的生父温锦海害死了母亲,若不是当初他说出那样的话,怎么会逼得母亲伤心欲绝选择以死解脱。
温锦海,温锦海。这六个字在温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顶着和他一样的姓氏,他却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到的任何事情。
窗外榕树的树叶被夜里的凉风吹得沙沙作响,偶尔听到远处一两声鸟叫传来,相似的夜,却有不相似的人,失着不一样的眠。
另一边,失去了温凉踪迹的东方朔一行人也是焦急万分。进退维谷,不知该去哪里寻找温凉的下落。东方朔又急又气,恨自己不能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却也对这漫山遍野的寂静无从下手。
温凉啊温凉,你到底在哪儿啊。
第二天天一亮,只听见春香阁里传来一声“不好了,不好了”。老鸨春花妈妈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瞎嚷嚷什么!一大清早的!是不是都闲着没事干了?!”
只见一个春香阁里的丫头跌跌撞撞的朝她跑来,“妈妈妈妈不好了,出大事了!”
春花妈妈一把扯住小丫头的肩,凶狠狠的吼道“出什么事了?快说!”
小丫头哆哆嗦嗦的说“那个……那个新来的姑娘,她……她有病!”
有病?老鸨心头疑惑,连忙快步朝温凉的房间跑去,只见房门口处已经聚集了很多来看热闹的姑娘们,老鸨一到,姑娘们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老鸨冲到温凉的窗前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见床上的温凉,脸上不知为何生出了满脸红肿的大包,有的还泛着脓水,令人作呕。而温凉人也是迷迷糊糊,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众人见状,全都惊恐地说,“这哪里来的臭丫头”。姑娘们纷纷用手绢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被温凉这不知名的病传染了,毁了自己的花容月貌。
“妈妈”此时站在一旁的小红姐佯装着局外人,“妈妈,这可怎么办,我们春香阁,怎么能留着这样的人,这万一把姐妹们都染上了,那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不能留不能留!”姑娘们一听,立马全部附和道。
“都闭嘴!”老鸨吼道,温凉扯着嘴说的话让人一句都听不懂,小红见状立即在老鸨春花妈妈的耳边说了什么,老鸨用手嫌弃的抵了下温凉的头,啐了一口,“你这个丑丫头,真是个赔钱货!”
“你就给小红姐做丫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