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钟灵将头倚在江陵的肩膀上,小小的身子几乎全蜷缩在他的怀里,“不能骗我。”钟灵抬头凝视着江陵,虽然江陵此时还不能看见,但他仿佛感受到了钟灵炽热的目光,一手搂住她,一手轻轻地在钟灵背上安抚:“我答应你,我要是骗你,就让我一辈子打光棍,不得好死。”
“不准瞎说,”钟灵皱了皱小眉毛,“就算你骗我,你也要好好的。”她轻轻地说道,但没忍住又有几滴眼泪涌出来,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扑哧”一声笑了,嘴巴挂油瓶一样撅得老高:“谁要你一辈子打光棍了?”手指轻轻地玩着江陵地衣角,尽是小女儿的情态。
江陵也笑了,轻轻的抹去钟灵脸上的泪痕,“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该变成小花猫了。”“你才小花猫呢!”钟灵情绪已经完全恢复如常,和江陵打趣起来。
这几天两人风尘仆仆,在哪都是来去匆匆,还真没有好好洗过脸。取了水,钟灵先用手帕沾湿了,细细的给江陵擦了擦脸,然后自己也简单洗了洗。然后二人又靠在一起讲些话。
东方朔和温凉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二人有说有笑的,好像亲昵更似以前。看来给他们二人留点独自相处的时光是对的,看到这两人解除了心结,东方朔和温凉也很高兴,相视都是会心一笑。
不过钟灵看到他们两个的反应,心道自己和江陵的亲昵情形给他们俩瞧见了,不免有些害羞,脸红红的起身,“好啊,你俩取笑我!”气鼓鼓地背过身,“你这个坏温凉,我以后可不理你了。”温凉忙走向前解释,二人打闹了一阵。
这天天色已渐晚,四人取出干粮吃了,东方朔确认钟灵伤势已无大碍,温凉帮她换了药,四人商量了会儿明天出发的事宜,就各自睡了。
晚上很安静,虽然只是间破庙,但一番收拾下,稻草压实了也挺舒服的。更何况四个人这两天又是躲避追杀,又是小心盘查地,体力都有些透支。
为避嫌,稍微划分了下区域,东方朔和江陵两个男人睡在外间,温凉和钟灵则靠里,有什么事情既可互相照应,又守了男女有别地礼仪。何况有什么动静两个男人也好快些警觉。
宁静持续到了大约三更时分,东方朔忽然听见窸窸窣窣地声音,有人!他立刻睁开眼,握住了一旁的佩剑。江陵因为眼睛看不见,听觉更加敏锐,也已经起身,但只能对四周都表示警惕。东方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心,自己先去查看。江陵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东方朔向后看去,温凉和钟灵还在沉睡,没有觉察,嘴角勾了勾,没有去吵醒她们,以免是虚惊一场。然后自己悄悄的出去探查。
夜半时分,最是漆黑,只有一轮明月高悬,给夜行的人一些光亮,只是没有星星,大概明天天气不会太好。破庙旁是一个稀疏的树林,东方朔身手敏捷地攀到树上,朦胧间可见一位老者和一位少女,好像有什么急事,行色匆匆,似乎身后有什么人在追赶。
东方朔松了口气,看来不是冲自己而来,但是却没有立刻离去。仍然隐身在树上,预备先观察片刻,必要的时候出手相助。
这位老者和少女显见是不会武功,况且一个年老力竭,一个毕竟是弱女子,两人虽极力快行,仍然太慢,没多久便被后面的三人追上,陷入了包围。
那三人都穿着夜行衣,用黑纱蒙面,显见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为首的一人开口道:“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另外两人中有一人附和,声音尖利,”老家伙到了这个时候就别死撑了。“还有一人却始终没有说话,但是沉默地调整着自己的位置,一直和其他两人形成包围之势,不给面前的老人和女子任何可乘之机。
东方朔观察他们的身形步法,还有说话时的中气,知道他们武功实则一般,不足为患,只有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人深浅暂时看不出来,万一动起手应该是最大的隐患。
不过奇怪的是,这三个会武功且携带着武器的壮年男子,对着一位老人和一个女人,怎么看都是胜券在握,却始终不敢上前,只是不断用言语催逼,显得十分谨慎小心,而那位老者和少女即使身陷包围,也似乎毫不在意,尤其是老者,看着那三个包围他的男子,倒似乎有些蔑视,完全不放在眼里。而少女也毫无惊怕的神色:“你们还敢追来?“,冲着那位老者笑道:”爷爷,他们真是不知好歹。“又一脸嘲笑的看着面前三个人,“难道你们的苦头还没有吃够?”
东方朔听到这里确是暗暗心惊,看来他们是祖孙俩,但这俩人怎么看都确实不会武功,又有什么手段能让那三个会武功的汉子吃亏呢?再细看那三个人听到少女的讽刺,互相对视,似乎面有戚戚,又有愠色,其中一人怒道:“你这丫头少装蒜,我不信你们还有什么花招!”
“那你为什么不敢来试试呢?”那位少女本来生得美丽,此时笑而反问,也真的称得上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了。
“有甚么不敢!”那男子显然是受不了激将,立刻便要上前将那女子斩于刀下。其余两人想要拦他却是没有拦住。
眼见少女当场就要毙命,东方朔却是再也藏不住,出手将那持刀男子手中的刀一脚踢开:“冲老人和女子出手算什么本事!”
其余两人见突然冲出东方朔这么一个强力帮手,都是大吃一惊。反倒是不会武功的老者和少女显得镇定自若,似乎早看见了树上藏着人。
大概是心知事情败露,讨不到什么好处了,又或者察觉到甚么,那个一直沉默的男子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退!“东方朔没有阻拦的意思,在他看来将人击退也就是了,不到万不得已倒不用赶尽杀绝。回头却看到那位少女浅笑着看着他,也没有要追的意思,但东方朔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我可不是要谢你,说起来是你欠我一命呢。”少女掏出一颗绿色药丸递给他,“立刻服下还有救。”东方朔这才发觉四周有淡淡的烟雾缭绕,原来他们早已备下剧毒,怪不得如此镇定,那先前的三个男人……东方朔抬头看向少女,却发现她已转身和老者缓缓离去,只留下背影,似乎已料到东方朔的疑问,也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清晰:“那三个人走不出这片林子。”
东方朔怔在原地,苦笑着服下药丸。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和随时都会倒下的老人,谁能想到竟是用毒的大家,倒是自己出手莽撞了,今晚的经历实在有些离奇。
转身回到破庙,江陵还坐在门口守着,东方朔简单转述了一下让他放心,江陵也颇为吃惊。世上竟有这样传奇的祖孙俩。
此时天色渐渐大亮,温凉和钟灵也已起身,四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分吃了些干粮,便准备上路去往神机谷。
早晨的天气倒是不错,阳光明媚的刚好,和煦又不会太晒,微风穿过林间,四人边走边说说笑笑,倒也轻松。不多时走到中午,两个姑娘都有些累了,正好到了一条河边,四人一致决定就地休息片刻。
河水清澈,里面不少鱼在游动。总吃干粮,四人都有些腻味,东方朔找了根树枝,很容易的就抓到好几条鱼。姑娘们也架起了火堆,一番烘烤下,鱼香四溢,吃得好不欢乐。
这种体验对于东方朔和温凉都是陌生和新奇的,他们出身不凡,但流落乡野,也能很好的适应,这也是他们互相敬佩的地方。
美滋滋的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又小憩了片刻,四人接着赶路。进神机谷路途复杂,东方朔和温凉几番打听,决定先到神机谷附近的一个叫做神农村的村子,进了村子,再找一个熟悉路途的当地村民带路。
正在行进中,东方朔计算距离神农村大概只剩四五里路了。路边突然蹿出几伙人,将四人团团围住。
刚听到动静,四人还担心又有刺客追来,待看清楚只是一伙地痞流氓,也就放宽心了。以江陵和东方朔的武力,哪怕江陵的眼睛视物不便,这些不成气候的流氓强盗还是不足为患的。哪怕温凉和钟灵两个女子,也毫无惧意,反正有东方朔和江陵在,会保她们平安。
果不其然,这些人开口就是那句标准强盗开口白:“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最前面的一个土匪头子粗粗望去,这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好像还是瞎子,自觉毫无压力,那把大砍刀似乎都没有出手的必要,被他拿在手上转来转去的把玩:“怎么样,痛快点吧?别耽误哥几个时间。“边说边向四人走进。
温凉轻轻的对东方朔说:“估计是看我们好欺负来着。“东方朔难得的邪魅一笑,手已经搭到剑上准备抽出,好好给这帮人点颜色瞧瞧。
温凉和钟灵默默走到后边,准备就在后面看看东方朔怎么收拾这群人,江陵眼不能视物,虽然战斗力还是有,但钟灵不愿他劳累,也将他拽到后边。江陵苦笑,也罢,反正收拾这些人东方朔一个也就够了。
随着土匪们越来越近,东方朔剑已经出鞘,而温凉和钟灵在后面竟显得有些雀跃,等着看一出好戏。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就令她们,包括东方朔都十分吃惊。
土匪们不知道突然看见了什么,竟然神色大变,别说向他们勒索钱财了,竟然一个个丢掉手上的武器,趴在地上跪地求饶。
东方朔、温凉、钟灵三人面面相觑,就连江陵虽然看不见,听见武器掷地声和土匪们求饶的声音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东方朔不是还没有动手吗,这些土匪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还没等四人反应过来,土匪们更是将身上所有财物都放在地上,拔腿就跑。好像不这样做就会有人立刻取他们的性命一样。
没一会儿,除了地上土匪们丢掉的武器和财物还在那里,土匪就都不见踪影了,好像根本没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