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柳萋萋的寝宫出来后,梁子容一直在计划怎么安排柳萋萋和明生见面的事。明生的身份,擅自进宫一定要有合适不过的理由,不然,以东方琰的性格一定会起疑。
思来想去,梁子容突然想到,明生和柳萋萋一个地方的人,可以向东方琰说,柳萋萋久病难愈,太医说是心病积郁成疾,正巧明生和柳萋萋是同乡人,可以让明生带点小物件或者些许有家乡特色的食物,让柳萋萋的心情能够有所缓解,对打开心结尚有好处。
这么想着梁子容就让买通常给柳萋萋医治的太医,让他将此消息原封不动的传给了东方琰身边的总管。
东方琰由于七日散之事对柳萋萋还是有所顾忌,于是在听到太医禀报之后眼眸暗了暗,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道:“就按太医说的办吧……”“微臣告退……”太医刚转身就听到东方琰有些迟疑的声音“萋萋她……还有多少时日……”太医刚想开口,东方琰又摆了摆手“算了,下去吧。”太医顶着满脑门的虚汗,退出了东方琰的书房。
梁子容得到太医的确认之后,来到柳萋萋的寝宫,还未踏进宫门,就听见丫鬟的声音“娘娘您还是吃点吧……”梁子容叹了口气,正准备推开门,门外送褥子的婢女正好看到了,就跪下道“娘娘金安”,屋内的柳萋萋听到外面的动静,光着脚就走出来。梁子容看着她一脸的紧张,连忙遣退左右,拉着柳萋萋的手进了屋。
“皇上同意了,以你心结难愈为由,召明生三日后进宫,带一些你们家乡的物件和食物,让你能够宽点心。”梁子容徐徐说道。“好歹吃点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见明生啊!”梁子容拿起桌上的一碗莲子粥,柳萋萋并未接碗,而是怆然的看着窗外,“呵呵,真是讽刺啊,他东方琰亲手烧死我的全家,害我愈与明生分离,居然让明生带着家乡物件来给我宽心!好你个东方琰!哈哈!好你个东方琰!”柳萋萋越说越激动,梁子容心道“糟了,怎么没想到这茬,唉,不应该以此事为理由的,失算了失算了。”
梁子容掩去眸中的慌张,轻声安抚道:“你现在不宜激动,我们准备了这么久,你不能现在就出事,你要想想,明生可以来看你了啊”不知是不是明生两个字唤醒了沉浸在灭门之痛里的柳萋萋,她平静了下来,喝了口茶水“是我失态了,你接着说吧。”
“明生三日后会进宫,你们有两个时辰叙旧,切勿超过了时间,民生说到底是男子,你们俩以后的时间还很多,不好因小失大!”梁子容劝道。柳萋萋淡然道“这我知道,我与明生分离这么久,我只有明生了,我自己有分寸的。”说罢正准备端着莲子粥,梁子容出声唤道“来人啊,将娘娘的粥热了。”柳萋萋端碗的动作一缓,似是挣扎了一番,慢慢的收回手。梁子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也了然,和柳萋萋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情,就走了。
离明生的到来还有一天,不知是不是要见到明生了,柳萋萋的心情转好,饭也比平日吃的多了点。婢女将柳萋萋的情况转告给了总管,东方琰知道后,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嘴角却稍稍向上扬了,总管把东方琰的反应看在眼里,静静地退了出去。
今日柳萋萋起的很早,早早就起来梳洗打扮,褪去繁重的宫装,换上了素雅的襦裙,内心五味陈杂,反复看着这些年来自己与明生来往的信件,抚摸着信件上明生苍劲有力的字迹,看着落款那里每一个“明生”,柳萋萋泪水不禁滑进发间。“明生……明生……明生……”柳萋萋不禁轻唤道。“娘娘,你要见的人到了”婢女突然来禀报。
“嗯,让他进来吧”柳萋萋拭了拭泪水,深吸了口气。听着身后那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柳萋萋强忍住内心的激动,嗅着那人身上独有的书墨香味,柳萋萋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有这么一个白衣少年对自己说,要白首不分离。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跟前,“娘娘……”婢女出声唤道,柳萋萋回过神来发现眼前一片湿润迷糊,拿过婢女递来的手绢,背过身擦干眼泪。
“让你见笑了,明生”柳萋萋哽咽道,“萋萋,你还是那个萋萋,那个爱哭的萋萋。”明生温柔的看着柳萋萋慢慢说道。柳萋萋一下子忍不住,扑进明生的怀里,“明生~……”明生轻轻拥着柳萋萋,眼角有些红,随即闭上眼取笑道“萋萋你都多大了啊,还这般易哭,真是不臊。”柳萋萋破涕为笑“是啊,我都多大了啊,我们俩都老了,还能回得去么……”
明生闻言低下眼眸,摸着柳萋萋的秀发“回得去的萋萋,落叶倦,明生不倦,昨日远,明生不远。萋萋,明生一直都在的……”柳萋萋顿时泪如决堤“明生,是我负了你啊,”明生叹了口气,看着柳萋萋泪眼婆娑,穿着素雅的襦裙,就像当时两人分开时那个场景一样。看着眼前一封封两人来往的书信,明生萋萋明生萋萋……一笔一笔的落款,一分一分的思念。
两人陷入回忆难以自拔,殊不知两个时辰之限早就已经过了,梁子容在宫门口等不到明生的到来,顿时料到可能是两人忘了时间,暗道一声糟糕,马上遣人停马车在次等候,自己回去找明生。
东方琰知道今日是柳萋萋与家乡友人相见之日,心想经过这次柳萋萋的心结应该会有所解开,正准备去柳萋萋的寝宫看望一下柳萋萋,梁子容正在往柳萋萋寝宫赶时,婢女过来禀报,说是陛下正在往柳萋萋寝宫过去的路上,梁子容一听,顿时加快了脚步。
梁子容刚赶到柳萋萋寝宫门口正巧东方琰也刚到,梁子容马上哭出声来“陛下,萋姐姐太苦了~呜……”东方琰担心梁子容这一哭影响到柳萋萋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马上哄着梁子容到自己的寝宫。
“子容啊,萋萋,现在属于特殊时期,切不可再乱她心神了。”梁子容闻言眼神暗了暗,扬起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道“陛下,子容知道,只是萋姐姐实在是……”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东方琰压下内心的不耐,轻声安抚道“行了行了,子容你应该为你萋姐姐感到高兴啊”梁子容听到这话,眼眸闪过一丝嘲讽,向贴身婢女使了一个眼色,婢女静静的退了出去。
柳萋萋寝宫内,两人还不知外面已经发生了什么,还在回忆往事,梁子容贴身婢女在外踌躇了一会儿,猫着腰走了进去“娘娘,我家娘娘捎来话说切勿因小失大……”柳萋萋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转瞬对明生盈盈笑道:“明生,等我,我马上就要来找你了”明生了然的点了点头“萋萋,这是我给你写的一封信,希望是我俩之间最后一封信了。”柳萋萋一听,眼眶又红了,握住明生骨节分明的手“明生,相信我,等我。”
明生将信都交给柳萋萋之后,跟着梁子容的婢女出了宫。柳萋萋抚摸着信壳上明生的名字,许久才打开。“挚爱萋,见信如见人,愿此信是你我之间最后一封信件,时光荏苒,天涯路远,我愿与你作伴,落叶倦,明生不倦,往昔远,明生不远。—明生”
看到这里柳萋萋哭出了声,得人如此,夫复何求啊。东方琰到的时候柳萋萋已经平复下来了,可是眼睛红肿,东方琰看了有些不忍,安抚道“萋萋,家乡人来了应该开心啊,莫哭莫哭,哭得我都心疼了。”由于明生来找柳萋萋差点被前来看望柳萋萋的东方琰发现还好梁子容为明生解围,柳萋萋心中挂念着明生,愈发的想逃离这里,于是提前启动了“假死计划”。
柳萋萋的病越来越重太医诊断活不过中秋。
东方琰一怒之下责问了太医“你们都是怎么医的!庸医!不是说看了家乡的物件会有好转么!这是怎么回事!”太医诺诺道“陛下,是这个理没错,可是不曾想娘娘的家就是被您给……”“够了!滚出去!”东方琰一本奏折扔向太医,太医连滚带爬的出了御书房。
吃了假死药的柳萋萋身体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胸口剧痛,手中拽着明生的那封信,仿佛疼痛就会减轻一些。第二天疼痛感又没有了,可是全身像是掉进了冰窟一样,柳萋萋嘴唇发紫,不停的颤抖,梁子容前来探望,看着柳萋萋这般痛苦,心有不忍,眼眶有些发红,在床榻编安抚道:“一定要挺过这段时间,想想明生,明生还在等你”
柳萋萋神智不清之际,听到明生的名字,下意识的拽紧手中的信,口中呢喃这明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