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师傅苦笑不得。
他依旧抱着我,手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打着拍子安慰我,我恍若又回到了之前,很多个夜里,我窝在师傅的床上,没有睡着,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给我将故事。
我想的愈发难受,似乎很久都没有听师傅给我讲故事了,于是我哭得更厉害了,一直哆哆嗦嗦的抽泣。
师傅无奈了,他蹲下身看着我,用手为我细细地抹着眼泪,眉头皱的非常忧愁,总有一种散不开的浓雾感,说罢,我的双眼更加模糊了,总觉得是自己惹得师傅不高兴了,师傅的眉头又皱了。
“乖。”师傅为我抹着眼泪,却措手不及的样子,他赶紧道:“别哭了别哭了,好好的没吵没闹,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我嘟囔着:“你就是欺负我了。”
师傅无奈:“好,是我欺负你了,那怎么办呢?要我怎么做,才会心情好一点呢?”说罢,我拉着他的手道:“给我将故事吧,就现在,我想听。”
“好。”师傅点点头,我麻溜儿的爬上了床盖好被子,然后看见师傅剪断了火烛,倚靠在我的床头。我偏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窗子外透出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种莫名的失真。
而这时候,他磁性又温柔的嗓音缓缓地响起,又开始跟我讲那个戏子的故事。
这回讲的是戏子过生辰的事儿,当然主角还是那傅沉瑜傅先生了。
因为戏子从小是被戏堂子给收养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他渐渐长大懂事的日子里,他就将自己进入戏堂子的那一天当做了自己的生辰;以前过生辰的时候,戏子就简简单单的过,在戏堂子里和大家一起聚聚,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这回不同,这回有傅先生了。
这是傅沉瑜认识戏子后,为她过的第一个生辰,他没有告诉她,反而叫大家一起瞒着她,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戏班子的人也很配合,只字未提,都瞒着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谁知戏子就中计了。
在过生辰的那天,她没有收到任何一个人的祝福,就连身边戏班子里的人,都好像是忘记了似的;她有点失落,但是一向骄傲的她不肯表露出来,还是像只骄傲的凤凰,在等待着一个发掘她光芒的人。
但是她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也没有看见以往一直缠在她身边的傅沉瑜。
戏子顿时恼了,坐在梳妆台上生着闷气,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一下她;眼瞅着晚上的戏要开了,而她的妆容还没画好,尤其是那双眉毛,一直等不到某个人来替她画。她赌气的拿起眉笔,开始自己描眉。
可是她描眉描了很多遍,就是描不出一个自己满意的眉,她更加气恼了,直接摔了眉笔,一边走一边脱戏服,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委屈巴巴的道:“不唱了不唱了,今天不唱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以为自己这样子,就可以引起大家的注视与恐慌,毕竟,她是这戏堂子的头牌,所有人都是为了她慕名而来,都是为了能够看她一眼。但是她想错了,她也太自以为是了,因为周围根本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莫名其妙的失落感和挫败感袭来,戏子愣住了,她两眼嫣红的回头一看,发现大家正在忙活儿自己的事儿,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仿佛她就是一个透明人,可有可无,没了更好……
而那套精致的戏服也落在地上无人问津,好似一团垃圾。
莫名的酸楚涌上她的心头,她猛地一下将头上的戏冠扯下,将身上还缠着的水袖扔掉,将脚上的靴子脱掉,然后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衫就往外走,一边走,她一边掉着眼泪,哭得像个倔强的孩子。
我一顿,莫名很理解戏子当时的感受,我在黑暗之中偏头问师傅:“那傅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把戏子弄哭了,还是为她过生辰吗?”
师傅无奈的笑:“他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然后出现在她的面前,也没想到会弄成那个样子。”
之后戏子就走出了戏班子的大门,而大家都躲在暗处悄悄地看着她,为她收好了戏服,为她收好了戏冠,为她……等着傅先生的出现。傅先生是有些姗姗来迟的,他刚进门,就看见穿着一身白衫要离开的戏子。
他顿时愣住了,却看见戏子一脸泪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要跑。那一瞬间,他的心都要碎了,他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拦住戏子,颤抖着声音问:“怎么了怎么了,我还没为你过生辰呢,你跑什么。”
提起过生辰,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在傅沉瑜的怀中挣扎起来,像是一只小野猫似的,闹个不停,傅沉瑜结结实实的受了她几拳,却还是没有放开手,他怕自己一放开,就让这小野猫给跑了。
戏子闹腾起来,一边哭一边道:“还过什么生辰啊,你来干什么!我不过,我不过,不过生辰了!”
傅沉瑜心慌了,这才知道自己的计谋都错了,不仅没让戏子开心,还让戏子很伤心。而正在戏子哭得伤心的时候,院子里边躲着的人忽然点着了烟火,他们还以为在门外的戏子和傅先生正抱在一起你侬我侬呢。
哭得伤心的戏子看见烟火燃起,她顿时哭得更伤心了,她仰着脑袋,满眼泪水的看着烟花,而那些灿烂的烟火都在她眼中化作了一汪泉水。她嘟囔着,一边看烟火,一边委屈道:“我都哭成这个模样了,还放烟火,是在庆祝吗?”
傅沉瑜顿时头疼不已,他赶紧道:“不是不是,这都是我特别安排的。”
“特别安排的?”戏子顿时懵了,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傅沉瑜,傅沉瑜就算是再聪慧睿智,在碰见了戏子之后,就什么都说不清了,他只能够先将戏子给拖了进去,然后费了不少的力气跟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