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还是挺香的,我脚下的鬼机灵早就已经口水潺潺了。
但是我却没有任何食欲,是觉得很瘆的慌,而圆桌子面前坐着的客人都跃跃欲试,两眼冒光,像是个饕餮似的,张牙舞爪准备大吃一顿。鬼厨很快捷的动作,等到油脂化开之后,他就从一个玉盒子之中拿出了几块肉摊在铁板上,顿时,热油滋滋地响起来,才有了那么一些烟火气息。
随着热油的滋滋声,不知哪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尖叫,毛骨悚然的,瞬间就消失了,我看得莫名其妙,才听见那大蛤蟆解说道:“这是刚割下不久的,为了保证新鲜,我们都用琉璃盒子养着,所以在煎制的过程中就会发出莫名的嚎叫声,来表示他们最后的辉煌与存在。”
最后大蛤蟆将做好的端给客人,一边端一边道:“煎制半生半熟,就是最鲜嫩的味道,大家趁热尝尝。”
说罢,一群人开始狼吞虎咽。
看得我直犯恶心,赶紧拉着鬼机灵跑了出去。鬼厨净手之后追了出来,似笑非笑的打趣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人进来,我以为付城的小徒弟是有多能耐呢,原来这点场面都接受不了?”
我没好气的看着他道:“谁喜欢看啊。”
“不不不。”鬼厨笑:“这是鬼吃人啊。再说,这有什么恶心的呢,人活着的时候什么都喜欢吃,以吃作为人生乐趣,而死后,总归是要还的。”他突然凑在我的面前小声地对我说:“刚刚那几个饕餮似的人,人家前世活着的时候可都是荤腥不沾的和尚,而现在死了,他享受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原来,一个人得到什么,一个人失去什么,都是有因果的。
我算是开了眼界,但是我也不想跟他折腾了,我拍拍鬼机灵,示意它搜寻一下师傅的味道,好能够找到他,但是鬼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心,非要拉着我,带我去找师傅。
他直接带着我上了阁楼顶层,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香汤铺子最神秘的地方,也就是熬制鬼汤的地方;刚到顶层门口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真的是很鲜很香,有股非常悠长的味道,别说鬼闻了欲罢不能,就连人闻了都昏昏欲醉。
鬼厨大大咧咧的推开门,凭着他那张脸畅通无阻,我跟在他的身后倒也落得清闲,大摇大摆的跟着他进去了,而就我进去没多久,我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还真是胆子不小,自个儿偷偷来了?”
我一顿。
我唯唯诺诺的转身,结果就看见师傅正一脸阴沉的站在我的身后,我有点儿慌,但是看见他身边站着的汤老板,我瞬间心情不好了,学着他那阴沉的脸冷冷地道:“怎么,你能来我还不能来。”
这下轮到师傅冷面相对了,他瞅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说,让我忐忑不安,而旁边的汤老板顿时笑了,她附在师傅的耳边轻声地说了一句:“你这小徒弟,只怕是得恨死我了!”
说完这句话,师傅冷着的脸顿时春暖花开,他笑了。这让我更加怒了。他缓缓地走过来牵过我的手,我躲了一下,他却笑得更加放肆,然后又抓住了我的手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发脾气,一张嘴撅起来都能挂个油灯上去了。”
我不搭理他,享受着莫名其妙生的气,享受着莫名其妙的哄。
末了,等我情绪稍稍好些之后,师傅对我轻声地道:“上回我们送来的那个恶鬼不老实,我们得将她弄出来,得在这里住几天,不然,不在这里住,回去也行,你觉得怎样?”
意思是在询问我的意见?
我知道,师傅是了解我心思的,我喜欢玩儿,也喜欢一切新奇的东西,这回有好机会可以留在香汤铺子玩一玩,我肯定是乐意的。于是我矜持了几秒,还是点点头,与师傅在这香汤铺子住了下来。
后边我才知道,汤老板与鬼厨是姐弟,一对天资聪颖的姐弟,他们天生就喜欢烹饪,做出的美食也是人间难得,但是唯一诡异的是,他们喜欢用人做美食。
汤老板擅长的是熬制鬼汤,而鬼厨擅长的是堂演和鬼宴,都非常的有传奇味道,但是却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我只知道,他们用得食材都是人,还都是死后的恶人,人愈恶,做出的美食就愈美味。
我们住在香汤铺子的顶层,整天都是香味环绕的,闻着这香味,有种上瘾吸大麻的感觉;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趴在窗子上看下边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都是这里的过客,有的是来享受,享受自己之前没有享受过的奢侈,而有的,就是来偿还,偿还自己之前透支的奢华,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像是个红尘客栈,过往如烟。
似乎这个恶鬼有点棘手,师傅和汤老板商量了一下,想弄这个恶鬼出来,但是又没有地方可以安置这个恶鬼,我们想了想办法,最终师傅出了主意,说要将这恶鬼给捆住,又不能弄死,然后再送给唐元生,让他给狗屎婆子想办法,用来增阳寿。
汤老板点点头,对师傅是没有异议的,直接就非常信任的让师傅收拾,而我也才知道,汤老板与师傅真是认识不少年头了,交情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