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点头,然后朝着那人说了一句:“进来吧。”随之将我抱进了厅堂。
厅堂里很亮堂,照的那人的样貌更加可怕了,不过他还是非常安静的,没有闹腾,让人有了一丝心安,连鬼机灵都安心不少,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睡着了。
师傅简单的说了一下,这眼前的东西叫“山童”,也是百鬼之一,只不过,这是一只残缺的山童。
山童顾名思义是山妖,非常喜欢在深山老林之中出没,一年四季都会出现;民间有传言说,春夏的时候他们是河童,秋天之后,他们入山居住,就变成了山童。传说河童进山之后,不仅名称发生了变化,就连身体的形状和性质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春夏的时候他们会下水,开始水中的生活,恢复河童的身份,秋冬的时候,就进山冬眠,变成山童的身份。
若是有人亲眼目睹河童变成山童的,或者是山童变成河童,这个人就必定会遭遇大灾难,染上重疾,而且,这种重疾是无法治愈的,只能够最终带病身亡,死得面目狰狞,骨瘦如柴。
可是,照这么说的话,山童是个大妖怪,一般人也很难收拾他啊,他也活得顺风顺水的,再怎么样也不是眼前这副模样。
我正疑惑着,那山童主动道:“我之前过得是山童的生活,虽说是个怪物,但是却从未坑害过人,一直都是隐居森林,潜伏湖水之中,可是,我这面相,注定就是个怪物。”那山童叹了口气道:“我出来的少,随着百年一次的百鬼夜行出来的,活动的日子不多,但是之后我还是被人给发现了,还是被一个隐居的阴阳先生给发现了,他将我给抓了,但是却没有囚禁我,不知道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法术。”
那阴阳先生在他的身上下了法术,然后又除去了他的四肢,只留下了一具躯体和一个头颅,让他活得更像是个怪物;失去了行动能力的他像是个残疾乞讨者,之后被心存不轨的人发现,直接将他捕捉了去。
然后将他关在瓷瓶之中,做了一个“瓷瓶人彘”,来用这种新奇的手段吸引观看者,收取门票钱。而也就是那一次,山童错过了与百鬼队伍回去的时间,他被彻底的留在了这里,过上了这种生活。
这一次,他好不容易跑了出来,想要借着这次百鬼夜行的机会回去。
师傅冷静的看着他摇摇头道:“你就算是这次回去了,也无济于事,你现在没有四肢,苟延残喘的,身上也没有了阴气,都是些弥留之气,回去也悬。”
“不。”山童有些激动,残疾的躯体激动的蹦跶了两下,然后他猛地一下扑到在师傅的脚边,看得我都有点心酸。他恳求师傅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可以帮我的,付先生,求你了。”
看着山童这般的信任师傅,我心中也渐渐地明白,师傅是个很厉害的人,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
上次羽衣人就说,他之前就见过师傅,也不知道是师傅的前世轮回,还是他真的活了那么久,总之,我隐约感觉到,师傅是个很神秘的人,也是一个拥有很多秘密的人。他认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也能够让那些奇奇怪怪的人臣服于下,而我,在他身边数十年,也只不过是他生命之中一盏香、一盏茶的时间罢了。
我也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他这般的甘心委屈于此,过着这本不该平静的生活,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呢?
山童在这里哀求了师傅很久,师傅一直都不想沾手这件事情,但是我了解师傅,他是个心软的人,最起码,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真正冷漠的那一面,这不,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心软了下来,决定帮助山童。
山童高兴不已,一直保证着自己不会添乱,师傅为他安排了房间他也不住,硬说跟鬼机灵睡在一起就行了,听得我鼻头都酸了。师傅也顿了顿,没说话,还是将他强行拉上了楼。
等到我第二天起来,我发现山童变了个模样,那头乱糟糟的头发都不见了,似乎是师傅起早为他剃了,他见我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是有点局促,明明是很凶狠的模样,却努力朝着我笑道:“是付先生帮我收拾的。”
我点点头笑着,希望他不要那么局促的道:“看得出来,我师傅就喜欢干这个。”说到这,我趁着师傅不在,小声地问了山童一句:“你很早之前就认识我的师傅吗?能跟我说说他以前的事情吗?”
闻之山童愣了,他有点尴尬的对我道:“付先生是个有名气的人,我们不少人都知道,但是他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原先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听说他之前在西城生活了一段时间就……”
“住嘴!”
山童的话还没说完,师傅的怒吼声忽然传来,吓了我们两个一跳,随之师傅非常生气的走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山童,一言不发,让山童紧张的都打抖,似乎师傅真的是生气了。
随之师傅抓起我的手,把我带走,将山童扔在身后一脸不知所措。
究竟是怎么了?
师傅一直拉着我的手,走到了院子里的树下,却还是没有放开我的手,我不敢动弹,只能够任由他抓着,然后我们两个就在树下杵了半天,我看着他的侧脸欲言又止,生怕打破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宁静。
末了,师傅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猛地一下将我拥在了怀中,我一顿,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清香,有种天长地久的恍惚;他将我拥在怀中,用温厚的手掌有节奏的拍着我的背,一点一点,好细腻好温柔的样子。
我有点贪恋。
在默不作声中,我悄悄的伸出手,在他身后轻轻地抓住他的长衫,一点一点,看着两个影子在地上相依相偎。缓了一会儿,我听见师傅在我头顶细声地喊我:“遥遥。”
我一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