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一笑,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脚下竟然有一个阵,发出白色的光芒,将他们置于其中,无法动弹。
用力挣扎,却发现毫无办法。
“你们以为我刚才那几个符只是开玩笑的?”我说。
“啊!”突然,他们凄声大叫起来,周围的一切好像受到这种声音的影响而炸裂,碎石草木,一瞬间化为荒无,彻底变成一块荒地。
我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后退了两步,有想捂住耳朵的冲动。这种凄裂的声音,难以入耳。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不过是想要让他们受到惩罚!我辛辛苦苦生下他们,养育他们,他们在我们死后把我们葬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竟然看也没来看我们一眼!”
我垂下眸子不想说话。他们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怨愤,他们的执念化成了这么一股邪气,只是作为阴阳师的我,无法看着他们来伤害人类。
我冷着脸启动阵法,白光骤然放大,将两具白骨瞬间被淹没,宛如白昼一般。
而这一瞬间,我眼前一花,白光骤然发生了变化,我站在了一个破旧的小院中,看上去应该是一个农村的小房子。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我回头看过去,就是那个小姑娘,穿着浑身都是补丁的衣服,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衣袍中瑟瑟发抖,紧咬着嘴唇,一脸菜色,走路摇摇晃晃。
接着,后面房子里又走出去一名臃肿妇人,一脸凶恶模样,走到她面前便用手指戳着她的头,“让你做点事竟然用了这么久,怎么这么懒!”
小姑娘似乎有些疼,抿了抿嘴唇,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去。
“行了,一脸小媳妇样,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
我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后来妇人对小姑娘一阵指责,之后就指了指远处,说那边有什么新长出来的野菜让她过去摘。
小姑娘拿着篮子走出去时,我的身体也跟随着动了起来,这时我才想到,这里的一切,是小姑娘的记忆。
而在离开那个院子时,我隐约听到后面传来对话,“娘,那里可是乱葬岗,听说不怎么干净啊。”
“哼,死了更好。”
小姑娘慢悠悠的走着。我注意了一下,发现周围的人对她几乎是避之不及,似乎把她当成了什么脏东西。
她也习惯了,只是垂在身侧紧握的手,和眼中的屈辱,我看得分明。
到达乱葬岗时,天已经黑了,我一步踏过去,还能看到不知道是谁的手骨。我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小姑娘却一下面色苍白,吓得后退了几步,一下坐到地上,大口的喘息。
而这时,突然有风吹过来,阴阴凉凉的,呼呼的声音好像是远方有谁在叫喊,不,声音在靠近。
小姑娘显然吓得不清,唇瓣颤抖着,身体也在瑟缩着,却强迫自己站起来,左右看了看,鼓起勇气这才颤声开口,“我、知道你们在,出、出来吧。”
我挑了挑眉。现在并不是真实的身体站在这里,因此并不知道这里阴气如何,又有多少已经成鬼成精的亡灵,不过大概可以想到,那团黑气,就是来自这里。
果然,她话音落下后,一团黑气零零散散的飘过来,围着她转悠片刻。她依旧害怕,几乎昏过去,却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黑气传来一声阴笑一声便令人头皮发麻,“小姑娘,我可没见过来求鬼怪做事的,你能给我们什么?”
“身体!”她回答得格外干脆,“你们没有身体,却想存活在这个世界,只要你帮我杀了他们,这个身体就是你的。”这句话似乎说得很自信,相信自己的作用。
只是黑气似乎并不觉得这有多大的吸引力,哈哈大笑两声,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生疼,“你以为我想要一具躯壳很困难吗?你们这些人类,在我眼里不过蝼蚁一般,轻轻松松就能将你们的身体夺走。”
小姑娘听后脸色瞬间发生了变化,颤抖着嘴唇,言语中已经有了哀求的意味,“我只是想要让你帮我杀几个人,这对你来说不一件很简单的事吗,为什么不愿意?我自愿将身体献给你。”
她话中的急切以及恨意非常明显,黑气好像被她的情绪打动,答应下来。而小姑娘也是在这乱葬岗的某一个角落看到被遗弃的狗仔,黑气说这和我曾经的养过的狗很相似。
所以他们是故意出现在我面前的。
而黑气追着我离开了之后,小姑娘担心它会反悔,晚上无意中来到那对夫妻的坟墓,用了同样的要求,让他们给予她帮助。
只是那对老夫妻,却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太过凄惨,而想要更多的人给她陪葬!
眼前的画面再度发生了变化,视线清晰后,眼前便只剩下用过的符纸,以及悬浮在空中的白色粉末。
我一挥袖,一道细微的风扬起,粉末便飞扬不见。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姑娘。刚才她即便还有一些呼吸,也不过是残喘,而此刻已经化为一滩血水,流于地表,染红了一大块黄土。
将自己的躯体献给原本不再存在这个世上的生物,她便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解决完这些,我也要离开了,转身的同时,原本一片荒芜的地面,突然有了青草和彩色的野花从地面慢慢冒出来,颜色艳丽绚烂,好像春天突然的来临,生机勃勃。
却不知,这里曾经与半分生机,有的只是更加浓烈的杀意汹涌。
而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什么也没有留下来。
就这样吧,这样就好。
回到念瑜馆时,小兰已经醒了,正站在大门口张望,看到我时才露出一抹笑来。只是配上她被毁的容貌,反而只是更加难看。
“老板。”她连忙跑上来喊了一声。
我点点头,“那条小狗呢?”
“死了,正放在大堂。”
身上一片纯黑,一点杂质也没有,身上的绒毛也是格外柔软,和它刚刚出生的身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