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戈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再次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那个位于蓝淖尔冰山悼之上的温暖小屋之中。
成片紫昙花在冰原上绚丽的绽放着,毫无保留的将自身的美丽示与他人。美丽而又热烈的紫色,仿佛象征着希望和美好,将颜色单调的冰原装饰了起来。
萧戈忍不住想要伸出手,轻轻摘下一朵,捧在自己的手中,带回去送给自己的父亲母亲,让他们也看一看紫昙花的美丽。
谁知刚刚伸出手,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一阵熊熊大火,美丽的紫昙花之上仿佛被泼了油似的,瞬间便着了起来。
“不!”萧戈发出惊恐的呼声,却无力阻止这滔滔大火。
紫昙花在烈火之中渐渐枯萎,最后在萧戈的眼睁睁之下,化作一抹飞灰。
莫名间又是一阵风吹来,紫昙花的余烬被风卷起,然后在萧戈骇然的目光下,空中拼凑出一副场景。
一辆马车之前,一个人被一柄骑士长枪贯穿了胸膛,无力的倒下。
“不!”
记忆在这一刻突然间苏醒,萧戈发出了惊慌而又无助的呼喊声,犹如之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紫昙花在大火中化作灰烬。
火势在这一刻突然暴涨,化作一张巨口,直接将萧戈吞噬。
疼,剧烈的灼痛感在萧戈体内的每一个神经上蔓延扩散。
“啊…!”
痛苦的呻吟声从萧戈的口中传来,萧戈幽幽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萧戈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哪里有什么紫昙花,哪里又有什么幸福温暖的小屋。
若说唯一真实的,便是梦里萧戈感觉到的那股剧烈的灼痛感了吧,萧戈确实是被痛醒的。
清醒之后,萧戈讶异的发现他现在竟然躺在一张木床之上,挣扎着起身,萧戈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一间小小的屋子,极其简单的布置,比之前萧戈居住的地方好不了多少。布置虽然简陋,但是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你醒了啊,小子…”德库拉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
“这是哪?”萧戈只依稀记得他似乎是昏倒在了那片密林之中,之后再发生了什么,他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萧戈虽然昏了过去,但是德库拉却并没有,所以自然是知道在萧戈昏迷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向萧戈简单的讲述了一番。
原来在萧戈昏过去之后没多久,便有一个人出现,看样子应该是正好路过的旅人,碰巧将萧戈救下。
说话间,屋门突然发出吱呀的一声轻响,缓缓打开,随即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走进了小屋。
“呀,你醒了啊…”看到萧戈清醒,那人流露出几分惊讶,然后有些关心的问道,“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了?我看你昏倒在树林中,反倒是就把你带了回来…”
萧戈并没有回答,望着那张带着几分焦急的面容,楞在了那里。
记忆苏醒,萧戈突然想起来这幅熟悉的面孔,不过似乎和记忆之中有些不同。
走进小屋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曾经救过萧戈一命的女人。
“玛蒂尔达…”萧戈诧异着,低声喃喃道。
自从上次呼伦贝尔堡之外的一别,已然过去了五年,萧戈一直以为,自己再也不会遇到这个女人,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一种形式,再次和这个傻女人相遇,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又被这个傻女人救了一次。
只不过让萧戈疑惑的是,玛蒂尔达似乎并没有认出来自己。
是她忘了我吗?还是说自己这五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萧戈一阵愕然。
“我见你昏迷在路旁,就把你救了回来…”玛蒂尔达望着沉默不语的萧戈,接了杯水,“你先喝杯水吧,我把你背回来的时候,你一直喊着要喝水,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喝了点…”
说着,便将水杯朝着萧戈递了过来。
听玛蒂尔达这么一说,萧戈这才感觉到喉咙间传来一阵干痛之感,像是许久没有喝水似的,于是接过玛蒂尔达手中的杯子,灌了几口水。
水流从喉咙间划过,再次给萧戈带来一阵刺痛之感。
“我昏了几天了?”萧戈终于是开口,声音沙哑无比,像是一位暮年将至的老人似的。
“三天了…”玛蒂尔达回答道。
三天了么…听到玛蒂尔达的回答,萧戈却是再次陷入了一片沉思之中。
这次出行,希伯给了林恩和萧戈十二天的时间,赶到风之谷,需要大概四天的时间,来回一共便是八天,剩下的四天,便是留给萧戈在风之谷学习裂空百破拳的时间。
然而如今林恩被那群矮人们绑走,加上之前赶路的时间和萧戈昏迷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八天,再过四天,便是萧戈应该返回呼伦贝尔堡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没有按时返回,希伯一定会有所察觉,前来寻找萧戈和林恩。
也就是说,萧戈只剩下四天的时间,他需要在这四天里,赶到风之谷,学会那套拳法,然后离开赐天域,走的越远越好。
想到此处,萧戈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走下了床。
“你要去哪儿?”玛蒂尔达却是急忙拦住了萧戈,“你身上还有好多伤口没有处理,最好还是不要到处走动的好…”
萧戈抬头,深深的望了玛蒂尔达一眼,没有答话,径直朝着屋外走去。
这个女人还是那么傻,萧戈一边走一边想,五年来萧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变化,但是却能够看到玛蒂尔达的变化,岁月让这个女人变的更加成熟,但是却并没有抹去她心底那份善良。
可惜…善良的人在这片大陆上是最难生存下去的人,萧戈轻轻的叹了口气,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等一下…”玛蒂尔达愣愣的望着萧戈离去的背影,突然间觉得似乎有些熟悉,有心想要挽留,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
屋子之中又留下玛蒂尔达一个人,依稀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