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亮终于看清楚了这个事实,他是一个稻草人,那个道先生让他看的东西是真实的,而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事情居然也是真实的,他真的不是人。
张宝亮抱着脑袋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实却响亮的给了他一耳光,他真的不是人。
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村民,看着哆嗦这寻求生机的孩子们,张宝亮有些崩溃非常的崩溃。
不知道何时,唯一的几个口活,叫唤着还活着的孩子们,三五结伴,分开逃走了。
有的被射中的腿有的是肩膀,血还在流,他们也不过是用死去的亲人的衣服包扎了一下,然后逃了。带着不甘带着哭泣带着难过。
战场瞬息万变,赢了并不代表没有伤亡,哪怕有他们这些稻草人为他们去死,但赢了人也有许多失去了亲人和战友。
将军一声令下,士兵们冲进了尸体之中,张宝亮觉得愤恨,难道没死干净要要补上一刀不成?
但让他看到的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那些士兵是来拔箭的,一根根带血的箭从尸体中拔了出来,十个一组放进了箭筒之中。
张宝亮握紧了拳头,让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当了靶子还不说,还要废物利用不成?
果不然收取了箭,尸体也被人扎在了木桩上,摆在了船上。
张宝亮飘忽的身体就跟着这些尸体不能远离。
漆黑的夜里,士兵们在搬动着尸体,一个一个捆木桩上,一排排的安放整齐,就在船头上。
张宝亮很愤怒,这些人简直就是魔鬼,他们不把稻草人当人,就连死后的尸体都不放过,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清晨天蒙蒙亮之前,船启动了,将军下了命令要去进攻了,但张宝亮发现这些船上除了少数的水手就只有这些木桩上的尸体。
水面了起了大雾,看不清楚,对面的敌人是何安排,越来越近的了。没有战鼓。嗖嗖嗖,一支支箭矢射了过来,张宝亮清晰的听到了对面的士兵喊道:“不好了敌袭!”
是的敌袭,但袭击的人却只是这些个变成了尸体的稻草人。
密密麻麻的箭射在了尸体上,张宝亮看的分明,天亮的时候,满船的都是箭,没有伤亡,有的只是收获。
再然后太阳出来了,船乘着雾气没有散去,回去了。
而船上的尸体,却一个个变成了刺猬。
张宝亮感动深受,那箭矢密密麻麻的穿过他的身体时,他看得到箭矢穿透了他的身体扎在了身后的尸体上。
但那一刻的心悸却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们这些人安安静静的生活在村子里,不打家不劫舍很是平和的人,哪怕他们不能算作是人,但他们真真实实的有情感有身躯又血肉。
那些个真真的人,并未把稻草人当做是人,他们就是稻草人。
今天在张宝亮眼中上演的这一幕是何等的耳熟能详。这不就是著名的草船借箭吗?
可这是草船吗?不是不是草船,是稻草人回收被利用后的尸体。
现在已经不能被称作尸体了,身体太过于千疮百孔了,然后大火燃起了,张宝亮的灵魂在痛。燃烧的痛。
这些个尸体被烧掉了,就像是废渣一样被处理掉了。
而将军却是得意的说着他们一个晚上和一个清晨收获了地方多少武器。
灵魂在燃烧,在撕裂,痛彻心扉,张宝亮想要死去,可是不可以。
火烧了足足三天三夜,而将军早就带着他的部下们转移了阵地。无他对面的敌人迁移了,他们点了一把火后,乘胜追击去了。
留下的就是这些被点燃的尸体。
三天三夜的燃烧,让张宝亮差点儿崩溃了。
他就在大火之中,他看到了那些逃走的几个人,一个大人带着四五个存活下来的孩子,在远远的地方跪在地上哭喊着。
张宝亮很无力,他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
痛彻心扉,想要让自己死亡,但他的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哪怕是他想要昏死过去,都不行,他闭上眼都不行。
大火肆虐的燃烧,还有风在助阵。
尸体太多了,血腥味儿冲天,大火的四周徘徊者前来觅食的秃鹫。
尸体化为了灰烬,就连血也被烧成了灰烬,逃走了人带着孩子们,拿着一个大大的布口袋,把灰烬装进了口袋里。
“父老乡亲们,孩儿无能不能救下你们。”
那是一个男人,肩膀上帮着绷带,还在渗这血。
身后的几个不大点儿的孩子,也跪在灰烬中,一个个忍着哭,双手捧着骨灰,装进了袋子中。
一个稍大一点儿的孩子说道:“根叔,我们还回村子吗?”
“不能回去了,孩子们我们去找先生,让他教你们习武,让他教你们怎么才像个真真的人。”
“根叔,我想回家……”
“根叔,爷爷奶奶,爹娘,叔叔伯伯婶婶他们都不在了吗?真的不再了吗?”一个小小的女孩再也忍不住哭除了声。
“不在了,都不在了,孩子们你们要坚强的活着,根叔去你们去先生那里,你们是我们的希望。走带着所有人的骨灰,我们回家安葬了就去找先生。”
骨灰是象征性的每个人背了一口袋。毕竟骨灰很多,而他们只有一个成年人,其他的都是孩子,最大的也不过十岁,小的也不过四岁而已。
“孩子们跪在祭拜,我们该走了。”根叔摸着孩子们的头,跪在地上,叩头。
“乡亲们,我们接你们回家了。”
根叔带着孩子们走了。张宝亮在那些个身影远去后。
嗖的一声,觉得重心向下栽了下去。
然后“碰”的一声,撞到了桌子角,脑袋起了个大包。
可张宝亮并未觉得有多疼,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有温度的,真的是有温度的。
啊啊啊啊,我又变回人了,不在是灵魂了。
张宝亮坐在地上淘淘大哭。
“逆子你可明白了?”
严厉的声音响起,不是道先生还能是谁?
“先生,先生,那一切都是真的吗?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