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端坐在凤椅上,林婉月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脸,但已经感觉到一道目光冷冷地钉在自己身上。
“臣女叩见太后。”
太后先是淡淡地“嗯”,顿了一下,才说道,“平身吧。”
声音始终非常冷淡,甚至比寿宴那一天,林婉月印象中的还要冷一些。
林婉月压下心中的忐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分镇静。
“你那点心做得倒不错。”太后缓缓说道。
“多谢太后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她一点儿都猜不透太后叫她来是做什么。
这会儿提到了点心,林婉月突然灵机一动,想到林婉如前几天说的,说团团那件事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林婉月想到,很可能是林婉如陈夫人她们在太后跟前搬弄是非。
意料之外,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什么时候,你再做点给哀家尝尝啊?”太后又说。
“承蒙太后喜欢,我那落玉轩立刻就有现成的,都是今天早上新鲜出炉,可以马上就叫人送来。”
林婉月没有意识到这样有何不妥,可太后的脸色却变了,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度,“你倒是会图便宜。”
林婉月反应快,知道太后嫌弃在外面做出来的东西,赶紧说道,“太后恕罪……太后如果想吃,臣女现在做,也是可以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必要和一手遮天的太后娘娘置气。
“罢了罢了,哀家有时候,也只是一时的兴致罢了,今天既然不方便,那就算了吧。”
虽然话说得很宽容,可语气仍然冷飕飕的。
这回,林婉月是真的不知道这位太后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林大小姐,太后是希望你能经常在宫里,给她做点心吃……”那位公公倒还好心,低声地给林婉月提醒。
林婉月一惊:不是吧?这怎么行?
她没有任何表示。
没想到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耳力非常了得,听到了公公对林婉月说的话,看到到林婉月没有任何表示,瞬间就不高兴了,“哀家让你待在宫里,伺候在哀家左右,替哀家做点心吃,这也是你的荣幸。”
林婉月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来自现代,对这种高高在上的权势可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崇敬,她所表现出来的所有的敬意和顺从,仅仅是因为,她要在这样的社会生活得好,所以必须按照这里的规矩做事情。
“太后息怒,臣女只是觉得自己为人蠢笨,配不上侍候在太后身边,还请太后恕罪……”
“那些个宫女们,初进宫来的时候哪一个不是笨手笨脚,现在还不是被调教得好好儿的?任何事情,只要愿意花心思,总能做好的。”
她竟然动了将林婉月囿于深宫的念头。
谁都知道,在这皇宫里头说话最顶用的并不是皇上,而是太后。
只要是太后想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太后的懿旨,没有任何人敢违抗。
林婉月心一沉,知道自己貌似遇上真正的麻烦了。
她想了想,自己好歹是丞相的女儿啊,就这样直白地说让她到宫里伺候太后真的好吗?
但她也知道,她不能直接将这一点说出来。
想了想,她终于说道,“想来,进宫服侍太后也是一件大事,臣女平日里就粗蠢不堪,若是贸然进宫,怕会冲撞了太后,所以……”
“好一个粗蠢不堪,”太后语气里已经透露出太多不满意,“那你就回去好好地想想吧,应该怎么办,不用哀家说太多吧?”
“臣女明白。”林婉月赶紧说道。
太后终于放她回去,可最后那句话,表明她仍然不会放过她。
难不成真的要进宫去伺候太后吗?
林婉月的商业梦想才刚刚开会,虽然只是一家蛋糕店,但是前景光明,每天看着账目上不断增加的银子数额,就是最有成就感最幸福的事情。
这个时候将她关到宫里去,整日面对脸色阴沉的太后?
简直不敢想。
从宫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下来,林婉月没有到落玉轩去,直接回了府。
叶晗一看到她,就说道,“小姐你去了哪里?王爷今天下午在找您呢。”
“找我?他说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说,但是看起来……好像有点着急的样子。”
“小姐,难道王爷知道今天……”碧秋猜测。
林婉月看碧秋一眼。她倒是不希望这件事对宣泽凯产生困扰,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况且,宣泽凯原本和太后不和,若是因为这件事,宣泽凯主动去找太后,那可能就中了人家的计谋了。
还是先不要让宣泽凯知道的好。
林婉月正在考虑要不要马上就到敬亲王府去一趟,宣泽凯又来了。
一见到林婉月,他松一口气,“月儿,你终于回来了。”
林婉月今天下午在太后那里受过刁难,此刻见到宣泽凯,莫名其妙地鼻子一酸,竟然有种想上前去抱抱他的冲动。
但是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下巴。
“怎么了?”宣泽凯一怔,马上感觉出不对。
“没什么啊,”林婉月笑,“今天出去逛了一圈,让你担心了。”
不巧的是,宣泽凯今天找林婉月,要说的话就是,他可能暂时离开京城两天,因为关于先帝的事情,他发现了一点线索。
“皇兄从小疼我,待我那么好,可我竟然疏忽,让他遭到了奸人的迫害……”
这是宣泽凯以前对林婉月说的话,林婉月一直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深深的内疚。
今天,他说,“月儿,我就离开一两天,地方也不远,就在邻县,你好好照顾自己,记住了吗?”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赶紧去吧,完全用不着担心我,我这里不是还有叶晗吗?”
宣泽凯仍似有些不放心,“我再派两个人跟在你身边吧。”
“你也太大惊小怪,这里又不是虎穴,哪儿有那么多的危险?平常你忙的时候,又不是没有过两三天见不到的。你就放心去办你的事情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